四周的风声都随之沉寂凝滞，仿佛顷刻之间入了寒冬的流水凝结成冰，厚厚的冰层将周身都蒙上似真似假的迷雾。

    可呼吸间却是截然不同的和煦馨香，绿叶轻碰的微响带走停下步子的清风，窸窣间尽是人间凡俗。

    微红的夕阳从身后扫来，负手而立的两人并肩远眺，劲腰长腿、身姿挺拔，温润光晕落在身侧，让人不由失神。

    良久，轻笑打破沉寂风声，君清朔说不清是调笑还是什么：“看来西玥以后要多一位昏君了。”

    嗯？握起的拳头力道猛地滞了滞，白衣男子慢吞吞地转头看去，目光渐渐聚焦，明白他的意思后猛地笑开。

    像是整个人都倏然放松下来，再转头的景渊语气轻松：“为什么不说爱江山更爱美人？”

    虽然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好像是不爱江山爱‘美人’，庆昱这块肥肉想要的可不少，但应该还是头一次送到眼前却不要的。

    君清朔扭头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舔了舔薄唇后双眸往上翻了翻，无言以对。

    这样的神色出现在他脸上是真的有些神奇更稀奇，但丑是绝对没有的，反倒削弱了他身上的凌冽和距离感。

    遥不可及的冷月突然收起‘圣光’变得真实又亲近，景渊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面上的愉悦挡都挡不住。

    “其实我原本就没打算要皇位。”他轻咳两声欲盖弥彰，压低了声音一副分享什么小秘密的模样，“西玥二皇子是我的人。”

    ！！！君清朔猛地扭头看回来，瞪大的眼睛已经做出了回应。

    二皇子的母妃可是四妃之一，如今算不上盛宠但也伺候皇帝多年，背后还有身份不低的外祖和舅舅，他的身份可想而知。

    这位西玥东宫之位的有力竞争者是弟弟景渊的人？！君清朔难得有些懵，怎么不敢相信呢？

    景渊在他怀疑的眼中定定点头，“那是因为你们的探子并不知道，我这位皇兄根本不是皇室血脉。”

    “咳咳咳~”猝不及防的君清朔被这一声惊得差点儿呛死自己，绷直的肩膀不由得往后挪了挪。

    这会儿的君清朔不由得怀疑，他不就是跟景渊来看看超强助力吗？怎么噼里啪啦都是惊雷？这是他该知道的？

    在他声音刚起的瞬间，气定神闲霹雳雷的景渊赶紧抬手，带着薄茧的手落在男人背上轻顺，“没事吧？”

    君清朔摆手，他就是没想到这皇室居然还能乱成这样，更没想到景渊这么地口无遮拦。

    对上他眼中的询问，景渊并不隐瞒，一句话解释：“贤妃当年早有爱人，父皇强纳她入宫，还将她的情郎满门抄斩。”

    当然还有其他的，比如那位公子世家出身权势过盛；再比如京都世家就那么多，有人想上来就自然要有人让位；又比如这事儿其实也有贤妃母族的插手。

    反正贤妃入宫得盛宠，那位公子侥幸逃脱被贤妃派人所救，但后者很快就在藏身之处被贤妃兄长秘密处死。

    “够狠。”听了段密辛的君清朔摇头感慨，也不知道是说贤妃母族还是贤妃本人。

    景渊一笑不做评价，“你们探到的消息都是二皇子做的戏，他自小被母亲灌输仇恨，日日都恨不得杀了我那位父皇。”可惜就是手段不够。

    所以他们联盟，景渊帮他将父皇踢下皇位、将人交给他们母子处置，而他所有的力量都在景渊手中并唯命是从。

    这其中自然不是这么简单的，这句话的背后也定然还有其他隐秘，但君清朔并没有多问，反倒蹦了句：“你为什么这么恨你的父皇？”

    话音未落，景渊面上连嘲讽的冷笑都没有了，绷紧的下颌握紧的拳头，咬牙声清晰可闻。

    这一刻的他，和那日在万佛寺后出神的男人仿佛重合在一起，周身是让人无法忽视的沉重、戾气、凄痛！

    “你不会想知道的。”每一个字都是从唇齿间挤出来的，他没有任何明显的反应，却让人无端感到撕心裂肺。

    君清朔狐疑地拧眉，平静的心口似乎隐隐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软，“行了，不问了。”

    话音刚落，抬步扭头，语气轻松地扔下一句：“那我说错了，你不是昏君，因为你压根儿就不是君。”

    愣在原地的景渊也难得没反应过来，眨眨眼身侧已经没了身影，再听那一句清朗如玉落入耳中，如风拂过眼前朦胧。

    他一个激灵，从光怪陆离中抽身，整个人像是从哪里走了出来，笑意涌上，转身大步追上去。

    “这可不好说哟~你喜欢吗？我把西玥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