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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屋子里只透了半扇光,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孙曲鸾见夜七油盐不进,索性又坐回地上,从腰间掏出半块獠隶玉牌,提住绳结在他眼前晃晃。

    “夜七,本宫命你去把吊坠给我拿回来。”

    她一手抱着屈起的膝盖,侧头看他。

    夜七抬起头扫了一眼玉牌,刚好对上孙曲鸾看过来的眼神。

    他们从未这样平视过,孙曲鸾的眼睛很大,又圆润,被两撮刘海衬托,显得乖巧得很,又黑又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好像他不答应就是一种罪过。

    夜七受伤的眼睛因为久睁而刺痛,他眨了两下泛红的眼,躲过孙曲鸾朝他眼睛伸来的手,低下头。

    “是,属下这就去。”

    他唰地起身,惯性往窗口走去,却被人眼疾手快拉住了下摆。

    “诶——你等等,别翻窗,我带你抄近道。”

    孙曲鸾扶着桌子腿站起来,把刚刚的尴尬抛在脑后,拉住夜七袖间绑带,将人往门口带。

    “有一条路人特别少,不用飞檐走壁,穿过去就能到,我给你指指。”

    她打开门,先探出头鬼鬼祟祟地四处看看,才小心跨了出去。

    夜七被她捏住手腕,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

    他不是不想挣脱,就怕他一反抗她又开始哭天喊地,折腾有的没的,他真是半个字不想与她多谈。

    孙曲鸾从台阶下来一路小跑,一溜烟就带着人消失在侧门,她宫里附近的路她可太熟了。

    从侧门出去两边都是小林子,能够把他们遮地严严实实,再往前走些,就是一处假山瀑布,中间有条羊肠小道,小道旁边都是树木巨石,石头缝里长了各种杂草,窜得很高,加上树木多,聚水能力强,还有挥之不去的湿润感,黑天的时候走在里头惊悚得很,谁也不愿意来。

    孙曲鸾站在假山前头,小瀑布落下发出哗哗声,还有些飞散的水珠落在她的脸颊上,湿润润的,有外人在她也不好意思擦。

    夜七被她拉住的那条胳膊已经麻了,他从她抓住手腕时,就把胳膊从身体里剥离了出去,像一条没有生机的枝干,任由她抓捏揉捻,但当事人好像完全没发现这条胳膊的死志。

    孙曲鸾眯着眼睛找到了入口后,侧头去看夜七,顺着他的目光往下,才意识到自己还拉着他的手,她呼吸一紧,被烫到一般扔开他的手。

    夜七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没有遮掩的,被人听得清清楚楚。

    孙曲鸾尴尬的神情僵硬在脸上,眼中染上恼怒,真是的!这人是有多嫌弃她,抓个手腕像是给他上刑一样,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不大方!

    她气鼓鼓地站着,双颊微微嘟了起来,侧身不看他,目光落在一朵斜支的花上,夜晚看不清是什么花,只知道很大一朵。

    沉默了一会,夜七开口道:“谢殿下带路,属下这就去。”

    他扫过四周,准确地走到入口处,稍稍站定,没听到身后人声响,便不再犹豫,迈步往里走去。

    孙曲鸾斜睨着看他离开,然后收回眼神,皱了皱小脸,往那朵花走去。

    光线太暗她看不清楚花形,低头嗅了嗅,有一股浓郁的花香,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反正很讨喜。

    她折下花枝,把花瓣捋了捋,簪在了耳侧,看着昏暗的通道,突如其来想跟过去看看。

    孙曲鸾迈步走进去,几年过去了,这条道和以前没什么区别,每一个弯曲拐角处她都了如指掌。

    往里走了数步,还没拐两个弯,突然听见一声闷哼——

    很熟悉,像是她认识的人。

    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里的人,不用想就知道是夜七了。

    怎么回事?他不会遇袭了吧?

    孙曲鸾往前疾走两步,好像是发现了她的动静,声音骤然消失。

    但她知道前面的怪石后头有一个很大的洞穴,她以前不想被人找到的时候,就会躲在里头看闲书吃零嘴儿。

    “夜七?”

    她在外头低低叫了一声。

    里面的人没有答话,她等得不耐烦,想直接进去,却有一个黑影冒了出来。

    他身上衣料材质不菲,完美地融入黑夜之中,袖间,衣襟,下摆都有黑金纹饰,身上的披风一丝不苟盖在宽阔的肩膀上,气势非凡,威风猎猎。

    “黎尊殿下。”

    他的声音很低,冷得浸骨头。

    “殿下请回,我派人送殿下回去。”

    他的上半张脸被面具遮盖,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透出十足的不近人情。

    两旁有黑影落下,这是要强制她回去。

    “放肆!”孙曲鸾惊讶到冷笑,她才出宫几年这些人就不知道她什么德行了?

    “夜七呢?”她没人家高没人家壮,气势却一点不见下风,声音也低沉下来。

    他抬手制止了手下,难得解释一句:“夜七犯禁,按例惩戒,罚过之后自会送他回去。”

    “什么惩罚?他才被罚过,你们打人上瘾啊?”孙曲鸾想起他的外伤,仅仅十鞭都伤得那么严重,上药时还一声不吭,刚刚她都听见他的哼声了,那得多痛啊!

    “皇宫之内犯禁,处罚自是不轻,殿下莫多管闲事。”

    孙曲鸾盯着他的眼睛:“是本宫让他来的。”

    “他不该出来,皇宫之内,除了宫中守卫,就算是悬命司的人也不能乱走,殿下在哪里,他便该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