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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花辞镜坐到桌边,给自己舀了碗粥:“小玉玉,一起吃点?”

    梳妆打扮好的碧姮早已知趣地寻了个借口避出去,此刻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裴玉双手抱在胸前,懒洋洋地看着他:“你回京半月,既不来找我和师兄,也不肯回你花府,不怕你家老爷子知道了被你气死?”

    花辞镜的父亲是太医院院使,宫内医术最为精湛的大夫。花院使治家严谨,自幼便开始培养自己的长子花辞镜学习岐黄之术,好继承自己的衣钵。

    花辞镜最初倒也学得认真,天赋也好,十来岁便能对自己看过的所有医书药经倒背如流。

    只是后来跟在父亲身边,自幼早慧的花辞镜见多了宫闱倾轧,勾心斗角,逐渐便熄了学医救人的心思。

    在他看来,医术能医病,却医治不好人心。

    在几番抗拒之后,年少的花辞镜干脆离家出走,用这种方式对自己父亲表达无声的抵抗。

    花辞镜十四岁便只身游走各地,见识了诸多风景,更是耳濡目染地修习了许多医术,那些在医书上不曾记载的偏方秘传,却更加活灵活现地展现在他眼前。

    虽然他曾经放下狠话,不会继承父亲的衣钵,但每每当他沦落险境之时,却是他这一身的医术无数次助他摆脱困境。

    后来,他路经幽都时,发现幽都盛产的香料与其他各地都不相同。对此大感兴趣的他便留了下来,并凭借自己灵敏过人的嗅觉开始学习此地特殊的调香手法。

    旃台也在幽州境内,那时候裴玉和师兄偷溜下山,与花辞镜不打不相识,最后三人竟也成为了年少时的挚友。

    只是花辞镜这人生性洒脱不羁,等他学会了如何调制幽都的特殊香料,却不满足,立志要学习更多的调香手法,做出这世间最好的香料来。

    于是他干脆给两人留书一封,收拾了行囊潇洒离开。

    不过裴玉他们倒是时时能收到他托人从各处带来的礼物,成都府的织锦、汝窑的瓷器、江城的人参

    有时候他若尝得当地美食,便细细地将那滋味记载下来再寄给裴玉,美其名曰分甘同味。

    虽两人数年未见,此刻见了,也是旧友重逢,并不生分。

    花辞镜耸耸肩:“我才回京,还没领略够这盛京繁华,早早回府,老头子必然整日说教,我懒得听他聒噪。至于你家么”

    裴玉挑眉。

    花辞镜一笑:“锦衣卫副指挥使的大门可不是那么好登的,虽然你是锦衣卫,不过你信不信,在你裴府周围监视你的人绝不会少于这个数。”

    他抬起一双手对着裴玉晃了晃:“我何必登门自寻麻烦?至于萧大哥那里”

    花辞镜没说完,只是嫌弃地撇了撇嘴角。

    一个大龄单身青年的府邸能寒酸成什么样,他完全能想象得出。向来讲究吃穿的他,才不会自讨苦吃。

    “哪里比得上这花娘的温柔乡甜香醉人,让人流连忘返。”花辞镜环顾四周,得意一笑。

    裴玉:“这就是你回来半月,换了七八家勾栏夜宿的缘故?”

    花辞镜咬了一口梅花糕,含混不清地回答:“不愧是锦衣卫的狗腿子呃,我是说是仪鸾司,怕是连我每天晚上睡在哪个姑娘床上都知道吧?”

    裴玉也不恼,微笑如故:“不仅如此,我甚至连你夜里御女几次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花辞镜一口粥喷出来,他狼狈地抹了抹嘴,呛咳了片刻才缓过气来:“你们锦衣卫不至于这么细致吧?”

    他刚才那话可是开玩笑的。

    然而,裴玉却没有跟他开玩笑,他的目光慢吞吞地往花辞镜身下瞟去:“你这两日的表现可不如初入盛京时那般龙精虎猛,怕不是亏着了身子了”

    花辞镜连连抬手打断裴玉一本正经的话:“行了行了,你是我大哥。找我何事,直接说。”

    裴玉微微勾起唇角,顺手将藏在怀里的手帕扔过去:“帮我看看这东西。”

    花辞镜拿起托盘里的另一双筷子拨开锦帕,露出里头的两片碎瓷。

    等他用筷子夹起那两片碎瓷看了片刻,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抬头看着裴玉:“小玉玉,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倒好,专门来坑哥哥我。”

    裴玉拨弄着指间的玉扳指,眼神格外无辜:“二郎这话我倒是听不明白了。”

    花辞镜‘啪’地将手中竹筷拍到桌上:“这两片碎瓷胎薄如玉,可是宫里才能用的极品官窑。这上头还有龙爪云纹,绝不是寻常贵人能用的。”

    他又停顿了片刻,才审视着面色平静的裴玉:“这种东西却让你这个锦衣卫副指挥使带出宫来暗中验看,可见此事必然牵连甚广。这种宫闱秘事我可不想掺和进去,不管你有什么难题,都请另请高明吧。”

    裴玉轻笑起来:“我果然没找错人,你若是肯来锦衣卫,必然前程无限”

    “小玉玉,打住。”花辞镜嫌弃地撇撇嘴,“你真以为锦衣卫的名声在外头好听啊?我离家出走老爷子或许生气,但总有消火的那天。我要是进了锦衣卫,只怕老头子能亲手送我去见花家的列祖列宗。”

    裴玉不以为忤,轻松地耸耸肩:“我不过是提个建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