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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金口玉牙

    虬髯侠

    年龄:35岁。

    身份:独行侠。剑客。

    xìng格:豪爽痛快,爱打抱不平,喜游历,足迹遍行天下,好吃,饭量特大。

    口头禅:nǎinǎi的。个龟孙。

    抱负:吃尽世间美食,顺手行侠仗义。

    技能:剑法超凡,以武入道。能御使飞剑,剑气纵横,身剑合一可rì行三千里。

    法宝:剑。剑本无名,长一丈三,阔四指,斜背于背。剑利,切金断玉,如削腐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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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很晴朗,心情很好。

    如果李岩岩出门之前看了皇历,他会知道,一般来说,这样的rì子比较适合遇见和尚。

    ——只是对于韵城市硕果仅存的那位副市长来说,这样的rì子比较适合失去一个和尚。

    “半rì即回。”在市府大楼曹林所住的套间的外间,书桌上摆着写了四个字的纸条,理应该在的和尚与王爽鸿飞冥冥,不见了踪影。

    门外的jǐng卫没能发觉两人是怎么离开的,而门内,里间,曹林刚刚睡着——昨夜,他又经了一场暗杀,照旧有惊无险,可这“惊”还是叫他很受不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胆量乐于近距离跟妖怪打招呼闹玩儿的。

    这时候,李岩岩正坐在教室里,心不在焉地听国语教师岑习静讲课……

    “……我们首先要知道李密写下《陈情表》的背景,当时,晋武帝征召李密为太子洗马,催逼甚紧,他以祖母年高无人奉养为理由婉言辞谢,这就是《陈情表》。它言辞恳切,真挚动人。古人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读《出师表》不哭者不忠,读《陈情表》不哭者不孝……”

    岑习静讲完这几句,顿一下,观察着学生们的表情,又说:

    “同学们或许觉得这说得太夸张了,但请大家记住,好的文字,能够打动人心。在国语课上,我们需要学会的最重要的东西之一,就是懂得怎么去体味这些好的文字,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当然,对于高考来说这或许并不重要,不过,这会使大家终生受益……”

    岑习静正讲在得意处,却发现学生们很有些走神的,不禁生气,顺着他们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瞥见教室的窗户外面,有个挺黑挺瘦的家伙正缩头缩脑地往里打量。

    大多数学生总是看着老师的,岑习静向外看,也就带着全班学生一块儿走了神,教室里响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岑习静恼了,看窗外那人还不走,干脆自己打开教室门,想要出去把那人赶跑。

    岑习静出门,懒散地坐着的李岩岩也把目光投过去,顿时就愣住了,“小舅?他来学校干嘛?”

    同桌的管聆cháo听见李岩岩的话,有些兴奋地问,“那就是你小舅?公安局那个?”

    李岩岩愣愣地点了点头。

    “长得还蛮帅嘛……就是黑了点儿……”管聆cháo自言自语。

    “少发花痴了。”李岩岩站起来,也打算往外走——不用说,王爽过来,肯定是找自己的。

    李岩岩没能走出去,他刚到门口,就被一个热泪盈眶的和尚拦住了。

    “……是……是李先生吗?”和尚很的语调有点儿激动。

    李岩岩呆住。

    岑习静就在一边,抱着胳膊无奈地看着——她刚出门,话没说两句王爽就给她看了证件,一个“执行任务,请配合”扔过来,让她没招了。

    可岑习静没法不纳闷,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队长到学校来执行什么任务?居然还带着个和尚?

    李岩岩也想不通,没来由地忐忑不安,大白天小舅带着一个和尚跑到教室里来找自己,这事儿说不出的诡异,让人心里发毛。

    看和尚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李岩岩只好硬着头皮问,“你……谁啊?”

    “多谢……多谢先生!”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却让和尚感激得眼圈都红了的模样。

    如果李岩岩知道和尚一向是管人叫“施主”的,他该为“先生”两个字受宠若惊,但他现在却只是很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你认识我?”

    “小僧自然认得先生。”和尚也不管四周有没有人,把僧袍一拂,纳头便拜,口称,“小僧见过先生。”

    “等等!”李岩岩一激灵,这已经不是大白天小舅带着一个和尚跑到教室里来找自己的问题了,而是大白天小舅带着一个和尚跑到教室里来找自己磕头!

    二者之间,恐怕还是很有点儿区别的。

    和尚从善如流,说等等就等等,一个头磕完,站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李岩岩。

    李岩岩强自镇定jīng神,把头往左偏了偏,和尚跟着眼珠也动了动;李岩岩又把头往右偏了偏,和尚继续跟着动。

    ——全班都乐了。

    轰然大笑中,李岩岩再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小僧是和尚,法号:谁啊。”和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万分虔诚地说。

    “啥?”李岩岩没听明白。

    “小僧乃是一个和尚,法号唤作:谁啊。”和尚加了几个字的解释。

    李岩岩更加糊涂了。

    “小僧……小僧的确乃是一个和尚,法号当真唤作:谁啊。”和尚继续解释。

    “停。”李岩岩打个手势,带着点儿试探地问,“你叫……谁啊?”

    “阿弥陀佛,实不相瞒,小僧正是在叫李先生。”和尚念声佛号,脸上泛起红晕,像好容易才鼓足了勇气似地,大声回答。

    ——这倒好,刚明白的立刻又开始抓瞎了。

    “那个……王同志,还有……还有这位小师父,要是有事,能不能先到办公室说?”岑习静好心地过来解围,只是怎么也憋不住笑。

    “对,对,去办公室。”王爽赶紧顺坡下驴。

    ——王爽也糊涂着。

    昨天,和尚“传音入密”,提到李岩岩,实在把他吓得不轻,有心带和尚来找,可李岩岩是他姐姐的独生子,平时心疼得跟什么似的,一旦知道是他把李岩岩卷入了现在全国范围内副市长被杀的这个烂摊子里,接下来该上演的就是姐弟拼命的大戏——他姐姐、李岩岩的母亲是厨艺高手,到时候最低限度也肯定会满天乱飞菜刀;再一个弄不好,这一出戏的堂会就得唱上一辈子。

    但王爽怎么也是刑侦大队的队长,办案子一向的口头禅就是:“吃的那点儿皇粮对不住咱没关系,咱对得住自个儿的良心就行”,二百多个副市长,贪官不贪官的不好说,可这是二百多条人命。这种大案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还要挖地三尺,现在有了线索,他做不出睁一眼闭一眼的模样来。

    王爽的思想斗争差点儿没把他弄疯掉。

    他再次盘问了和尚,言谈中隐约透露了他认识李岩岩,接着和尚就要强拉他去“拜访”,至于原因,却不肯多说半个字。

    最后,王爽逼和尚发誓绝不伤害李岩岩,和尚却大出意料地摆出了一副要跟王爽拼命的架势,指天划地地说是只去“拜访”,哪敢存了坏心,这才让王爽多少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跟“妖怪”的斗争中和尚怎么也是站在“正义”的一方,他这么说,无疑证明了李岩岩至少不会跟妖怪扯上干系——虽然是否真的如此,在王爽心里还有个问号。

    总之两人就这么来了,在市府大楼里和尚露了一手隐形外加穿墙术,把王爽稀罕得不行。

    依着王爽的意思,是找课间把李岩岩叫出来就好,哪成想到了学校,和尚一激动就窜出来了,闹得尴尬。

    另外,王爽也没能想到,和尚上来就给李岩岩磕了个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再说和尚你不是对别人都不报法号吗?咋跟我外甥就这么亲?

    ——倒是少有人注意到,和尚自称法号“谁啊”,与李岩岩劈头问和尚的那句“你……谁啊”,似乎很扯得上一点儿关系。

    三人到了韵城第一中学的另一栋教学楼上,一头雾水的李岩岩带路,敲开了国语教学组办公室的门,教高一的顾老师没课,正坐着喝茶,被王爽一亮证件,赶出去了。

    “小舅,你是越混越回去。”李岩岩乜斜王爽一眼,很不满地问,“不穿jǐng服也就算了,连个办案的地儿都得现找——我说,你别急病乱投医,真以为小杜他们是我宰的啊?我可有不在场证明。还有,这和尚是怎么回事儿?”

    “你少说几句!”王爽黑着脸,转向和尚——“谁啊”大师——问,“和尚,你搞什么鬼?”

    和尚不理王爽,双掌合十,恭恭敬敬地朝李岩岩施了一礼,“阿弥陀佛,先生可好?”

    “……我挺好的。”李岩岩又开始发懵,没办法解析目前的状况。

    “先生,小僧法号谁啊,如今世间妖氛四起,为求清平天下,谁啊自是不惜此身。”

    和尚顿了顿,又道:“只是……实不相瞒,谁啊能为不够,难护一方太平,思来想去,还是要请先生出山,且助谁啊一臂之力……啊,这话说得差了,先生若是顾惜苍生,谁啊愿随骥尾,唯先生马首是瞻。”

    和尚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神态更有虽千万人俱往矣的怆然雄壮,但架不住他一口一个“谁啊”,就没人听过这么不伦不类的调子。

    “和尚,你给我从头说——少说几个‘谁啊’!”王爽听懂了大半,狠狠瞪了李岩岩一眼,质问起和尚来,“你和我外甥是什么关系?”

    和尚求援似的目光投向李岩岩,李岩岩稀里糊涂地点头。

    像是得了敕令,和尚打开了话匣子,“王施主,实不相瞒,谁啊——小僧并不知晓李家先生与小僧何干,亦然不知此身何来,只在冥冥之中参悟得,先生该是于小僧有造化之德,既然先生在此,小僧敢不前来参拜。至于说到天下妖怪……”

    “你先停,我外甥跟你有啥?造化之德?”王爽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做笔录,半道儿停下来,细问,“什么造化之德?他才17,我记着你说过你已经18了——你倒是给我讲讲,他怎么‘造化’的你?这个……作案时间对不上。”

    和尚愣住,讷讷地说不下去了。

    “好,这事儿先放放,你刚才还说你让我外甥来助你一臂之力——和尚,你的本事这几天我见过了,可我外甥他一个半大小子,屁都不会,他能干啥?”

    “小舅!”李岩岩不乐意了,“有这么说你外甥的吗?”

    “我说你屁都不会,你就屁都不会!老实呆着!”王爽冷冷地哼一声,“小子,你等着,我这儿还有别的账要跟你算!”

    李岩岩从来没见过王爽这副表情,情不自禁地噤若寒蝉,连嘀咕也没再嘀咕。

    “和尚,你说,这小子能干啥?”

    “阿弥陀佛。”和尚念声佛号,“王施主不可对先生如此无礼。”

    “少废话,我问,你答!”王爽这就想要拍桌子——几天来,他真的已经快被被和尚温吞水的脾气弄得抓狂了。

    “小僧不知。只是先生身担社稷,这总不会有错。”和尚只得回答。

    “他一个小毛孩子,就懂得撒尿和泥,上哪儿社稷去?”王爽把李岩岩从“半大小子”降到了“小毛孩子”,不过由“屁都不会”上升到懂得“撒尿和泥”,也算是种承认。

    ——李岩岩很不领情。

    王爽对和尚的逼供进行了大约一个小时,其间韵城第一中学的几位国语教师,乃至校长都来问过,全吃了闭门羹,与之相对的,和尚虽然做到了有问必答,却始终夹缠不清,动不动就来一句“冥冥之中参悟所得”,把王爽逼到了jīng神崩溃的边缘。

    “小舅……我看你还是歇会儿……”李岩岩怯怯地开口,到现在,他早明白了王爽不是在开恶劣的玩笑,而是真有什么大到了捅破天的事件,八成还跟自己扯上了关系——就毫没来由地后怕起来。

    “我是得歇会儿。”王爽焦躁地拿圆珠笔敲打着手上的小本,“岩岩,我现在问你——你要是敢跟和尚似的这么说话,看我不扒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