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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桑田花海

  狐妖冷冷瞥陆襄一眼,一脸不爽地偏过头,望向北方:“我腹中饥饿,口中甚渴,你去摘些好果子来伺候于我。”口气像是在使唤丫鬟,虽是受制于人,他嘴上并不肯退让半步。
  陆襄顺着他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座红彤彤的小岛,像一团瑰丽的火烧云,那是岛上的红色植物形成的奇观,远远望去,不知是枫叶还是红树林。
  狐妖的话中之意,是指那边有果子可以吃,陆襄当下半扶半拽地带着狐妖径直向红岛走去,走出一里余地,忽然闻见一股清朗又淡雅的芳香。
  这股香味让陆襄心中烦闷顿时烟消云散,一时间感到无比心旷神怡,待走得近了,才看清楚,原来岛上竟然是一片片茂密的梅花林。
  此时正是九月初秋的天气,远远没到梅花盛开季节,但在幻境中就不足为奇了。两人走到山脚下,陆襄忽然抬头止步。
  在山坡上面,有一块光滑如凿的石壁,壁上笔走龙蛇地刻着四个大字:桑田花海。竹林岛上也有一面石壁上刻有“凡心竹海”的字样,还有的山上是“凌云柏海”,有的又是“暮江芦海”。
  可以想见,创造幻境的人给每座岛都取了诗情画意的名字,陆襄忽然相信狐妖没有撒谎,他那副样子怎么看都像个执绔公子,哪有这些闲情逸致。
  可他却为何要将别人关起来?陆襄想不出来,左右看看,只见对面一丛梅树里有一条上山的蜿蜒小道,便带着狐妖继续前行。
  狐妖一路上都不说话,也不挣扎,老老实实地跟着走,他的咳嗽已经止住,体力仍然虚弱,他嘴唇上有一片血迹,像是涂上的胭脂似的,给他惨白的脸添了几分神采。
  一人一狐走在梅花林中,脚下是一层柔软的落花泥,身边是一簇簇鲜红的梅花,闻的是清新雅致的芳香,很快走出一里地,眼前忽然一片绿幽幽的光亮。
  陆襄停下步子,只见前方有一棵形状如伞的参天大树,树冠绵延宽广,树枝上挂着许多果子,形状像梨又非梨,奇异的是,果子居然发着淡淡的绿光。
  “这玩意儿能吃?”
  “爱吃不吃。”
  陆襄已经饿了许多天,再顾不得许多,来到树下摘下一颗大胆咬一口,淡而无味,但水份充足,吃个果子倒是一举两得。
  这个果子也真是奇特,陆襄只吃了一个便已觉得腹中充饱,而且精神大振,原本走了好一阵路已经身子乏累,此时却觉体力充沛,神清气爽。
  “这是什么果?”陆襄按捺不住好奇心问起来,狐妖并不回答,陆襄也不拘泥于这个问题,抱拳道:“多谢你请我吃果子,但我还不能放开你,对不住啦。”
  狐妖脸上的神情半是烦躁半是无奈,说道:“我可不知脱身之法,你自求多福。”
  陆襄已料到他会这么说,摘下一个果子塞进他嘴里:“知道啦,你可吃吧。”然后在落花地上躺下来歇一歇。
  果子咕咚一声滚轮在地,狐妖满脸不愉快,但没有说什么,也在树荫下坐下,倚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
  这个时候,最后一丝晚霞已消散了,天空幻化出一片浩瀚璀璨的星辰大海,这样的星空在秋季是看不见的,但是陆襄完全没有心情赏景,不知要怎样才能脱离困境。
  “三天了,我三天不回家,爹一定担心坏了。”
  陆襄喃喃自语。
  “爹那个身子,这几天没人照顾他,他渴了谁给他喂水,饿了谁给他做饭?他闷了谁陪他聊天?”
  “我要是一辈子被困在这里,爹可怎么办啊……”
  一声长长的叹息,响在幽深的梅花林中,只是声散之后,又是一阵空空的静寂。
  “咦,流星。”
  忽然响起狐妖的声音。
  陆襄懊丧道:“流星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总之都是幻象,任凭你如何许愿都不作效。”
  “好久没见过流星了。”狐妖如是说。
  陆襄在心里暗笑,这只狐妖居然也会为了看不见流星而感慨,突然她脑海中一闪,豁地一下从地上坐起来,觉察到事情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