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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飞醋恼

    酉时,雀在轩。

    寒枝花绽,宫人折了许多枝白梅装点,清雅可爱,绥之几案上便插着一小枝,她拾起来嗅了嗅,却没闻到什么香味。

    执玉凑过来:“这几天晴日少,又冷,绽不出香。”

    “也就无聊闻一闻。”

    执玉百无聊赖地托着腮:“为什么表哥不来?那贱婢的几个表哥都在那儿坐着了。”

    “讲了多少遍,这是在外头,”绥之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又说,“舅舅一家都不爱进宫,你又不是不知道。”

    执玉八卦地凑过来:“为什么?难道真的是避嫌?”

    绥之简直想给他一掌摁桌上,没想到他还接着附耳道:“不会他和我母妃是真的吧?”

    “什么真的假的,你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绥之胆战心惊地瞥了眼一席之外的冉夫人,正色轻咳。

    “那姑母为什么也不爱入宫?下午笄礼一散,她恨不得拔腿就走。她明明是在宫里长大的,不想家吗?”

    “你这又是道听途说什么了?”

    “承武年间的前尘往事,二哥,我真的好想知道!那些宫人偏生只说个只言片语,叫人去猜。”

    绥之捂住他嘴:“我不想知道,完全不想知道,你要是敢问母妃,就等着挨揍吧。”

    执玉仍在锲而不舍地哇哇叫,糊得绥之一手口水。后者嫌恶万分地命人取水来擦,逃离堵嘴束缚的执玉却眼尖道:“二哥,看门口!”

    绥之狐疑地望去,只见宁王带着熠如走在前面,正要落座,而跟随着的那个身影,熟悉得让她晃眼。

    秦湍今日发全束起,簪头一枚小巧白玉,流素若雪,眉眼间仍是熟悉的淡泊神态。那双如蕴微风的眸子不着痕迹地在满座搜寻了一圈,恰在认真瞧他的绥之身上留住了。

    对视还不过半秒,婢女便捧着帕子来了:“殿下,请盥手。”

    绥之有些烦躁地回头,匆匆洗净了手,再望向对面席上,那人早垂下长睫移开了视线。

    “二哥,你在看谁?”执玉贼兮兮地凑过来。

    她没来由地一阵心乱如麻,骂他:“你是不是有病啊?这么大了还往人手上糊口水!”

    执玉纳闷不敢言,怎么糊口水的时候忍下了,现在随口问个话倒被骂了?

    “秦先生,坐我旁边!”那边熠如欣喜地发号施令。

    她那几个司徒家的表哥不免开始交头接耳,凭什么让他们坐后面,倒让一个陌生的外人坐旁边?他们齐齐看向萧成师,却见后者拳头已经握紧了,强饮了半樽酒。

    秦湍故作不知地坐下,抬头意识到绥之恰在对面,便浅笑着斟了一杯酒,想下次对上视线时敬她一杯,却听萧成师压着怒气道:“为什么招惹我妹妹?”

    熠如连忙想让他闭嘴:“我交个朋友,大哥也要管吗?”

    萧成师见她这般维护,简直心堵:“他可不见得把你当朋友!”

    熠如的神色忽地就难过起来:“今日我及笄,还不能什么都随我吗?”

    秦湍只觉周遭有些吵闹,干脆端起酒樽,隔着熠如朝萧成师一敬:“许久未见大殿下,今日得见,大殿下依旧护妹心切,关心手足。”

    萧成师听这无波无澜的语调,却莫名想起猎苑那日他寻的由头,乃是执玉伤了熠如,他护妹心切。

    一想到这人曾救下绥之,还摆了他一道,不禁冷哼一声,随意端了酒杯,算是应下了。

    “熠如,来。”宁王隔得远,没听到这边的交锋。

    他像往常一样牵着红衣盛装的熠如,一路牵到御阶的侧座上。众人看着这个漂亮天真的小姑娘大咧咧坐下,自然得不得了,心叹:这可是御阶之上的侧座啊。

    熠如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兴冲冲地捧樽到宁王和王后面前:“女儿给父王母后敬酒,祝父王母后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宁王笑得开怀,朗声道:“今日是你及笄,就莫要祝愿孤与王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