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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息浮生(3)

    衡山路两边浓密的法国梧桐绵延了好几个街区,悠远的历史使树的枝叶异常繁茂,经过修整的树枝密密地遮盖了路的上空。烈日炎炎的夏季,这里却是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走在路上,不时有凉爽的轻风拂面而过,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凉爽。

    在回到衡山公寓前,繁锦仔细把辫子扯开了来。

    她的头发很直很长,一直没有狠下心听酒楼的姐妹们的话去烫那个什么摩登得很的西洋鬈发。一是怕受罪,二是她现在真的很穷。

    她还没有敲门,便有用人来迎接她。她并没有理会那些怪异的眼神,笑着便走了进去。

    老旧的落地钟准时敲响,钟前正背对着她立着一个身穿老式青衫的男人,他正掏出做工精致的银怀表好似在对时。斑驳的日光洒在他宽厚的背上,将案台上一盏湿婆像的倒影印在了上面,是狰狞而狂肆的存在。

    这是个奇异的男人,儒雅和张狂结合得如此完美。

    她见到他的第一面,他笑得那样儒雅可亲,可眼神却是霸道而冷漠的。

    繁锦心中一紧,直挺挺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落定。

    戚默然没有回头,便已知道是她。慢慢低吐的话语带着上海人独有的口音,然而他讲起来却是四分威严,六分潇洒。“我喜欢守时的女人,只有太过高傲的女子才会让男士等候。”他虽是西式打扮多,可是骨子里却是旧式做派。

    “太过高傲的女子必有其值得高傲之处。”

    他听到回答,回过身——俊美而沉默的脸,却异常狂妄。

    “那么高傲的女人,包括你吗?”

    繁锦哧哧笑起来,她笑的样子很漂亮,脸颊是嫣红的,眼睛会弯成一泓月儿,男人看了都会沉醉其中。

    “我想,我还没有那个资本。”她的语气很谦恭,但眼神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瞅了一眼,便笑了出来。

    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戚默然换了一身西装,又吩咐下人拿来一件合身的女式礼服,繁锦当然没有异议地换上,只是暗道礼服上的蕾丝太过烦琐。

    用餐的时候她意外发现,戚默然是个有情调的男人。

    他送了她一束月下香,月下香又名“晚香玉”,因为它的花朵入夜出香,沁人心脾,所以不少人又喜欢把它叫做“夜来香”。

    “这束花很衬你。”他是这样解释的,“它和你一般,只要我一遇见,便会迈不动腿。”

    她但笑不语,细细品了口法式黑松露浓汤,便皱起眉头。

    “太甜。”

    他便立刻叫来侍应生,换了一个拿破仑千层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