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灏漫

      幻象事了,安雨铃召集了安盈、秦昶以及兵部尚书姜旻在书房开小会。

  书房的桌上放着张地图,灏漫城被安雨铃用朱笔画了个圈。秦昶现在负责禁军,安盈总领北落府,萧嫣跟随安雨铃入京后,绥边营事务全部交由萧嫣先前的副将何简,顺便一提,那是萧嫣第五个暗恋对象。姜旻原是前太子安褐的幕僚,安褐死后,一直追随安雨铃。安雨铃继位后,封为兵部尚书,也是近臣。

  “绥边营肯定是不能动的,禁军还要负责京都的防卫,灏漫与砚京间多平原丘陵,北落府先前一直与金鍪在山地中作战,并没有平原战斗的经验。”姜旻道,“其他的军队装备不行,战斗力还太差。”

  “邹邑近海,绥边营的编制多是水军,就算把绥边营调过来也没法打。”安雨铃道,“安措不是号称有十万骑兵吗?丘陵平原的,多适合骑兵。”

  她一提骑兵,萧嫣眼睛一亮,幻象事了后,安雨铃便把啸月给了她,陌刀又名斩马刀,克的就是骑兵。如果开战,她定要做个先锋。

  “皇兄以前召集沈家军残部重新组建龙骧骑,不过离渊现在基本没什么草场,更何况安措的军队装备极为精良,现在的龙骧骑只怕难敌安措,而且离渊的将军中目前没有人实际指挥过骑兵作战。”安盈道。

  安雨铃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他口中的皇兄指的是安律。他们关系倒是亲近,安盈至今未改口。

  “我们没什么地方训练骑兵,安措也未必有。”萧嫣道,“他不过装备好了些。”

  “若安措起兵,四位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如果我是安措,我一定先与金鍪结盟,让金鍪陈兵晦关外,先牵制住北落府,绥边营身担戍边之责。离渊剩下的军队装备又差,战斗力也不行。此时只要集中兵力,攻克苇阳天险,砚京城也就近在眼前了。”安盈道。

  “或者出水军沿河道北上,打下澭都,做粮仓也行,当做据点进攻苇阳也行。”萧嫣接着道。

  “苇阳坐拥伏马山与苇江天险,澭水穿城而过,水源充沛,城墙坚固。且常驻军两万,粮草充足。虽说处于澭水下游,但就算强攻,我们也可坚守一段时日,待援军一至就可之决战。”姜旻道。

  “守得住吗?”安盈反问,“当初皇兄攻苍城,围城半年不能入,只能退兵。结果苍城后来被他安措强行攻下,”说到这儿,他意识到了什么——那时苍城是安雨铃的地盘。苍城被安措强行攻破后,安雨铃投降。安盈不在往下说了,不安的瞧了安雨铃一眼。

  安雨铃面色如常,也不愠怒。轻轻摇着折扇道,“我这个弟弟也不弱,守城之事也不能懈怠,不知诸位谁愿去苇阳?”

  四人一齐沉默。安盈此前一直在山地中作战,这一战他毫无把握。萧嫣和姜旻之前都是指挥水军,也没什么经验。秦昶连砚京的门都没出过,现在的官职都是家里给他找来的。且离渊东边有金鍪虎视眈眈,北边还有远遁关外的博珲,他们怎么可能放过离渊内乱的机会?

  安雨铃看着他们四个一阵头疼。一群废物,安雨铃在心里悄悄骂。

  “实在不行。。。”安盈道。

  “离渊不缺兵,缺将。”萧嫣打断他。

  安盈不满的看她一眼,萧嫣完全没注意到他,“老虎带领的绵羊可以打败绵羊带领的老虎。”

  “那你们谁敢做这个总指挥?”安雨铃又问道。

  四人又是沉默。

  “实在。。。”安盈又道。

  “算了,今天先到这里吧。”这回打断他的是安雨铃,“你们先下去吧,朕想缓缓。”

  安盈、秦昶以及姜旻作揖告退。

  “陛下,臣方才想起一个人来。”等他们都走后萧嫣才道。

  “龙骧将军沈繁梦。”安雨铃接口道,“只怕在场的人都想到了。”

  那是萧嫣第三个暗恋对象。她喜欢过的人,好像都不喜欢她,每一段都是无疾而终的单相思,也可能每个都是她的一时兴起。

  “现在不是缅怀逝者的时候。”安雨铃道。“若只是安措,一切不足为虑,可加上金鍪,你们心里都就没底了。”

  萧嫣迟疑了一会儿道,“而且妖界那边,真的靠得住吗?再者离渊还要墨翼凤族的帮助,这事我们怎么和离渊的百姓交代?”

  安雨铃这边发着愁,安雨非那边也不好过。卓雪说什么都不肯回夜阑听雨阁,安雨非只好收留他。

  安雨非回家的第一件事是砍树盖房,作为罪魁祸首,卓雪暂时还不能化形,只能蹲在一旁看他忙乎。趁安雨非不注意,卓雪拖着几块小一点的木板在鸡圈旁边给自己也搭了个窝,还在里边堆了好多干净的柴草,保证软软呼呼的。

  安雨非紧赶慢赶,算是在天黑前搭好了房。有法力就是好啊,不然他怕是要风餐露宿好几天。一回头,安雨非发现了鸡圈旁边的非法建筑,提着剑就要拆。

  “你要对我的房子做什么?”卓雪拦住他。

  “不许打我的老母鸡的主意!”安雨非道。

  “好,你的老母鸡就交给我来守护!”卓雪一脸正气。

  “得了吧你,去吃饭,去吃饭!”安雨非把卓雪拖出来,放在地上,“今天我请客。”安雨非说完就走。

  “等等,你不打算抱着我走吗?”卓雪问。

  “你比我还多两条腿,为什么不自己走?”

  “那你要不要考虑帮我化个形?”

  “休息一段时间你不就能自己化形了吗?”

  卓雪叹气,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安雨非带着卓雪去了灏漫,那是离渊最繁华的城市。四条水路于此地交汇,贯通东西。水运的发达给灏漫带来了巨大的财富,而京都砚京因为连遭劫难,如今也逊于它。

  夜晚是灏漫最热闹的时候,勾栏瓦舍,灯火通明。早在黄昏的时候,小贩就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夜市做准备,当太阳落下,灏漫的夜市便开始了,那是只属于灏漫的狂欢。

  戏台上的书生持扇,道,“小姐呀,你既是那天上月,何必惹我思念成痴狂。”

  青衣与他遥遥相忘,道,“何苦起妄念,你我本就山海隔。”

  书生痴痴望着,“小姐呀,为了你,度十万大山,趟八千湍流,终于,你我之间只剩下这最后一条河流。”

  “这什么玩意儿?”卓雪跃上安雨非肩头。

  安雨非本想赶他下去,但念起他是为了砚京才耗尽法力,于是忍了下来。

  “这个不叫玩意儿。”安雨非解释,“你真是有福不自知,梨花班可是离渊最好的戏班,那台上的两个女子,青衣叫蒹葭,扇子生叫流华,都是梨花班的台柱子,能听她们念两句你可知足吧。”

  “好好的姑娘为何要唱书生?”卓雪问。

  “好好的狐妖为何赖在凡界?”安雨非反问。

  “那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卓雪又问。

  “书生爱上神女,于是他翻越千山万水,想见神女一面,最终他望见了神女的身影,只要再趟过最后一条河流,他就能见到她。可惜,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只能悲伤的死在河边。”安雨非回答。

  “我终于行过慢慢长夜,却在黎明来临前力尽而亡。”书生悲伤地道。

  “你们人为什么要演这么不美满的东西?”卓雪道。

  “于观者而言,或许是另一种享受吧?大概。我猜。”安雨非慌乱起来,他突然发现,就算自己生而为人,他还是无法了解人这种生物。

  卓雪的注意力早就移到了旁边卖麻辣兔头的摊子上,狐狸爪子拍着安雨非的头,“快快快,我想吃那个!”

  安雨非买了两个,全是给卓雪的。于是,卓雪坐在桌上啃兔头,安雨非坐在凳子上看着他啃。他喜甜食,吃不得辣,卓雪就不一样了,他好像什么都喜欢吃。

  “吃饱了吗?”安雨非问。

  “没有!”

  “话说,之前那十万两你还有别的用处吗?”安雨非问道。

  “没了啊。”卓雪回答,“你处理吧。”

  “那我们等下去吃顿好的。”安雨非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