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离觉得，如果他尚在，她应是能与他成为至交的。

    “你这小丫头，果然躲这里偷看秘籍来了。”江月离正欲往后翻，轻意却不知何时到来，从书架后探出了头。

    江月离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打算无视他，可没想到他大手一挥，将她手中的书夺了去。

    “快些打扫，你不要休息，我倒还要休息呢，三天内不扫完，你便别想去看簪花大会。”见江月离起身欲夺回，轻意连忙威胁。

    江月离看着他得意又害怕的模样，终究是不想与他打闹，挥手将地上的三界野史收进了袖中。

    她转了念头，拿起自己身旁的扫帚，无意问道：“三长老，可曾听说过，桑筠？”

    轻意翻着书的手停住，面色稍顿，瞥见书中桑筠二字，轻飘飘道：“百年前堪与少宫主媲美的天才，谁人不知。”

    “他呀，可是你们如今这些后辈，望尘莫及的存在。要我说，你们这辈，资质实在愚钝至极。像你这样的，连我们当初矜华宫最差的弟子都不及。”轻意叹了口气。

    江月离轻嗤，拿着扫帚用力扫着书架，把一层层灰往他那边扫去。

    她就不该问他，给他逮着机会就吹嘘。

    不过，他当年不是跟在自己后头，就是躲在殿里偷懒，又怎么有机会去认识桑筠那般风华绝代人物。

    她心中倒有遗憾，当时眼里心里全然只有万俟云祈，连这么一位风流人物都不曾了解过。

    ＊

    江月离与轻意在藏书阁待了一夜。

    天蒙蒙亮，江月离正准备离开，却被轻意塞了一怀的木简。

    对上江月离探究的眼神，轻意有些心虚，但比起烬羽那双寒冰目光，他还是宁愿面对江月离的眼神。

    “这些书是副宫主今日要读的，你送过去吧。”他别开头，单手负于身后，挺着胸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些前辈模样。

    江月离道：“长老为何不自己去送？”

    “我是前辈你是晚辈，哪有那么多为何？”轻意摆摆手，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大踏步离开。

    江月离咬了咬后槽牙。这虚架摆的，真够给他面儿的。

    轻意跑了老远才呼出一口气。

    气缓之后，他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他干嘛要怕一个晚辈啊？

    不过那姑娘，眼睛一瞪起来，便让他感觉要挨打，像极了她未丢灵力前的师姐。

    “世间之大，每一个轮回之后都会有如师姐一般，凶巴巴之人。”轻意摇了摇头。

    江月离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最后还是去送了。

    “望副宫主成全。”江月离刚上台阶，便看到殿中白袍青年跪坐于地，朝高坐上的人作揖。

    在他身旁，是低着头不敢言语的青衣少女。

    正是万俟云祈与江星星。

    趁着殿中几人没有发现，江月离抱着木简往殿门旁边跑去，躲在了殿外。

    “云祈自少时与少宫主初见，便已心悦于她。煎熬百年，自认为方得修为，才敢冒昧同副宫主提亲。”殿中青年一字一句，诚恳至极，如肺腑之言。

    殿外江月离心头一跳，面露震惊。

    他在说什么荒唐话？初见便心悦她？这说的是人话吗？

    合着当初她跟在他身后跑时，同她玩欲擒故纵呢？

    江月离真想进去给他揍一顿，自己要提亲，能不能不要把她也扯上，好夸他自己深情啊？

    “阿离，你意下如何？”高坐上的人闭着眼不紧不慢的撑手揉太阳穴，语气冰冷，丝毫未被万俟云祈一番肺腑之言感动到。

    江星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叫她，直到万俟云祈在一旁轻唤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

    她低声道：“我也心悦他，非他不嫁。”

    “大声些，我从前便是这般教你的吗？”烬羽缓缓抬眼，目光犹如寒潭，直击江星星内心。

    江星星欲哭无泪，她就说不要来见这个冷冰冰的副宫主嘛，自己决定后，再通知他不就好了吗？

    可是万俟云祈说她百年前曾在他座下当过学徒，是自己曾经的师尊，如今犹如长父，应该去征询意见的。

    可是江星星就是不愿见他。

    她总觉得那冷冽的眼睛能堪破自己的内心，让她十分心虚，那不怒自威的气质，更让她害怕至极。

    但是为了万俟云祈，江星星心一横：“我想嫁给云祈，我与云祈真心相爱，还望副……师尊同意。”

    江星星行了个叩拜之礼，看起来真诚至极。

    烬羽并未动容：“我曾经是如何说的？在你未恢复灵力前，这些事都不是你该想的。”

    “早日恢复灵力，登上宫主之位，才是你现下该考虑的。”

    “倘若我永远恢复不了灵力呢？那我就一辈子都不能与云祈成亲吗？”江星星像是被激到一般，猛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