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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章

    莲佛惜这辈子什么都做过,难民,孤女,画师,还在青楼打过杂。

    当然,是正经打杂。

    如今,又摇身一变成了教法司的一名厨娘。

    细想下来,自己这辈子真是有够累的,如果不是因为潋珠,她现在应该已经找到了自己梦想中一个依山傍水的百花深处慢慢等死。

    是的,等处理完这件事情,莲佛惜就要头也不会回地离开这狗世道。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最近遇上了麻烦。

    “莲妹子。”

    “嗯?”莲佛惜正专心吃饭,闻声抬头去看,原来司里的另一个厨娘,姚大姐。

    姚大姐抬着自己的饭菜坐到她面前,俯首小声问道:“你近来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啊?”莲佛惜吧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笑道:“这怎么说?”

    “我感觉吧,好像老有人盯着你看。”

    莲佛惜笑道:“正常啊,像我这样一顿吃五大碗的饭的人,本来就很奇怪,他们看也正常啊,我都习惯了。”

    “哎呀!不是这样!”姚大姐小声否认道:“你来这儿这么多天了,你吃的多,饭量大早就是人尽皆知了,有什么好奇怪。但这次的感觉不同,我觉得你还是小心为上啊!”

    莲佛惜心里当然清楚,但又没法儿同这位热心善良的大姐说明。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我啊!”莲佛惜点点头,笑着站起身捧着她面前的五个一叠的空碗要走,“我吃完了,姐姐你慢用。”

    姚大姐点点头,看着莲佛惜离开的背影,略带同情地摇摇头。

    莲佛惜抬着空碗走到门口往旁边瞥了一眼,偷偷监视她的两个人就刻意避开她的目光埋头扒饭。

    真是欲盖弥彰。

    莲佛惜翻了个白眼走出去后深深叹了口气,回想了一下

    事情还得从前几天说起。

    五月刚到,院中的桃树红粉方散,翠意渐浓。晚风吹过,一颗颗浑圆饱满的桃子错落参差的挂在枝头若隐若现,长势喜人。

    夜晚好安静,只有虫鸣,风声,月色皎洁而温柔。

    静夜当好眠,但莲佛惜却梦魇了。

    她又梦到那个雪夜了,母亲的离世,春满楼的楼火血海,钟雄泗涯弥留之际的目光。

    奇怪,明明是不同时段发生的事情,却都杂糅在这个灰暗阴冷的梦中层层交叠。

    莲佛惜悄悄地走出房间,顶着月色走到了在桃树下。

    晚风温柔地吹干她鬓角被汗水浸湿的碎发,轻巧地抚平她心头的烦躁。

    她抬头看,月光被枝叶搅碎,随即伸手去抚摸能够轻松碰到的一颗桃子时,她衣服的袖子滑落到肘间,露出纤细的玉臂。

    又是一阵清风经过,扯动她的裙边,撩动她披散在后背的青丝,也吹散了方才梦境中笼罩在她心头的恶意。

    指尖感受着桃子表皮绒毛的触感时,她想:时间好快,要到吃桃子的季节了。

    这时,平静被打破,屋顶上突然出现响动。

    莲佛惜立刻警觉,忙闪身往桃树后一躲。接着便瞧见屋顶上两个身影正在缠斗,一黑衣,一蓝衣。

    莲佛惜虽然身带剧毒,渐渐会五感全失,但好在这一阶段还能借着月色大致看的分明。

    黑衣的身形更高大,善于攻击,手上拿着一个类似于爪勾的奇怪武器;蓝衣则轻功更好,善于防守躲闪,身法灵敏。

    那二人打的是难分胜负,莲佛惜躲在暗处瞧得却是百般难受。

    这些江湖人士身手不错,德行却实在是堪忧。

    她屋顶的瓦片都快被掀没了,再任由他们打下去,估计潋珠她们也会被吵醒。

    这可不太好。

    莲佛惜思索片刻,并拢食指中指探到桃枝末梢夹片叶子,手腕一转用内力将那桃叶拨了出去。

    只见那桃叶好似铁片一般飞了出去,一下子将那缠斗得二人分开来,其中那黑衣人得侧脸颧骨处还被划拉了一个小口子,微微往外渗出血珠。

    “谁?”黑衣人皱眉怒问道。

    蓝衣少年微愣后,笑道:“我的帮手到了!快将信还我!姑且留你狗命。”

    不好,天色暗,再加上受体内毒素的影响,视力退化让她手里的准头都差了些。

    莲佛惜无意伤人,但又不好出声,只能贴在树后暗自懊悔。

    黑衣人不理他,不屑道:“有本事便来拿,使这般得下作手段,有什么好得意的?”他边说便环顾四周,“有帮手又如何?你爷爷怕你不成?”

    说话间,黑衣人环顾着四周猜测着方才那片树叶射来的方向,终于看到桃树树根脚边露出的一小截皎白的衣摆。

    “找到你了!”黑衣人微微眯眼,勾起嘴角恶狠狠道。

    语毕,脚下一点,飞身冲下屋檐,挥剑朝那桃树去了。

    浑然一只恶鹰!

    蓝衣少年心道不好,急声道:“朋友小心!”

    只见,那黑衣人一剑刺穿桃树的一处分枝,尖峰眼见刺到莲佛惜的脑后时,她闪身一躲转身驻足到几步开外,冷眼瞧着这蒙面人。

    黑衣人收回剑,桃树便留下一个裂口,青涩的桃子和绿叶跟着掉了一圈。莲佛惜余光扫了一眼,神色越加不爽。

    “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高手,原来是个娇滴滴的小娘们儿。”黑衣人收回剑,言语轻佻道。

    蓝衣少年随后飞身落下屋檐。黑衣人微微侧目,一个探身快速上前一把掐住莲佛惜的脖子,接着将手中剑驾到她脖子上,威胁道:“别过来,你再动一步,爷爷我就将你的恩公……哦,,不对,是恩婆,一剑抹了脖子。”

    “你别乱来!”少年皱眉道。

    “哟,这么紧张。你的小情人?”黑衣人低头朝莲佛惜打量一番,“不像啊,倒像你姐姐。”

    身边的人聒噪轻佻,莲佛惜实在是心里厌烦,微微侧脸瞧他,冷冷道:“你这人,真是好没道理。先是打乱了我家屋顶上的瓦片,又是劈了我院里的桃树,现在又拿剑驾我脖子上出言不逊,当心报应不爽!”

    “呵,小美人别生气,哥哥我呢,就吓吓他。”

    莲佛惜刚想给那人一掌,让他尝尝什么叫肝肠寸断。谁知还未出手,自己便被推了出去。

    蓝衣少年接住她,问了句“没事吧?”再一抬头,那黑衣人早已飞身跃强墙而去了。

    蓝衣少年望向黑衣人离开的方向,面露不甘的迅速追了上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院子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只剩莲佛惜站在在惨白的月光下,瞧着桃树下的一片狼藉无奈叹气。

    看来,那黑衣人偷了那少年很重要的东西。

    不过,追过去又有什么用呢?东西在她这。

    莲佛惜又抬头看着少年离开的方向,准备回屋睡下,却不经意瞧见地上躺着一个信封。

    外壳一片空白,什么都没写。

    莲佛惜走过去捡起来,准备打开来看看,想了想,一来,窥探他人的信件不妥,二来,她并不识字,便作罢了。

    谁知,信封竟然被她拿反了,开口朝下,里面的一叠信纸一下子掉下来,又被风吹散开,像散落的花瓣。

    莲佛惜也不在意,慢慢去一张张的将它们收起来准备卷回原状,却发现纸上竟然是夷族的文字。

    她不认识汉字,但母亲是邑家女,故而她认得夷族的文字,虽然两种都不会写。

    意外瞥到两页纸的内容后,她心想,这可真是飞来横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