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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没戏看了
后几日俞诺去市场买到的基本都是一般的食材，她原本想对一块岩熔牛肉下手，却因为价格望而却步，只买了一条虽然大只但瘦弱肉少的白绸鳞，再一次深切地体会到自己实在是又穷又弱。
不过虽然又穷又弱，但这个世界的食材较之于后世那些受到激素影响、填鸭式成长的食材美味得多。俞诺每天嚼着滋儿滋儿冒油的牛肉和白绸鳞肉时，便觉十分幸福。
只要不面对那块无论如何都划不开的黑海绵，一切都如此和谐。
她就这样在家里一边修炼，一边做美食，安详地度过了好几日。
第十日，有人敲开了她的门。
来者身着青衣，上绣兰花，是俞家家校先生的常用通勤服装，俞诺一眼便认了出来：“先生来何意？”
青衣先生揖手道：“恭喜学生俞诺获本年家校文考第一，按照历年规矩，文考前五考生应当前往珑城文试主场，为家族、为自己，赢得更高的荣誉。”
俞诺：什么，还要考试？
“有什么好处么？”
青衣先生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三年连得头名，能获得家主的万枚灵石奖励。”
俞诺：“好，我去。”
青衣先生：……小姐您好歹收敛一下。
他努力保持微笑：“还没有说完，每一回珑城主考场获前三甲者，还有由城主预备的奖励，有灵石，也有修炼所需的各种材料——小姐请在这里写下您的名字。”
先生递来一只毛笔，一旁一个小生递上墨砚。
俞诺大笔一挥，随便写下名字。
三日后，主城城门上，珑城文试开场。
-
身边人头攒动，俞诺一个人孤单单窝在珑城小队里，看着主考官在台上窸窸窣窣地动静着，迟迟不开始宣读规则。
看来无论哪个世界的考官都一样拖延。
身边同队的队友小声交谈，两个长得精致好看的女孩子，一个冷若冰霜的男孩。
冷的那个从出俞家大门开始一直没有讲过话，两个女孩子一路巧笑嫣然地来，过程中还时不时斜睨俞诺两下，背过身又嘻嘻哈哈笑开了。
“瞧瞧她，看着就呆愣愣的。”
“是呢，可又能考上咱们榜一，说明里子还是聪明，挺招人疼的~”
“别说榜一了，你看看小冰山，脸都要黑了。”
俞诺：……姑娘们小声点可好，照你们这嗓门，我跟冰山脸都能听得见。
一旁的被称作小冰山的少年面色不变，依旧一副冷若寒霜的模样，只是转过身瞪了两姑娘一眼。
两姑娘夸张地瞪大眼睛，摹害怕状，纤纤玉指贴住唇，显出一副惊讶模样，待少年转头，却又哈哈大笑了。
俞诺她麻木地听着两姑娘一路走一路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什么大小姐跟我们分开到比赛现场是因为家主权限啦，什么大小姐今天就要郑重同城主少爷取消婚约啦……种种种种，不可列举。
讲道理，两姑娘声音很好听，让俞诺第一次理解究竟什么叫做“银铃般的笑声”，可就是再好听的银铃，在耳边晃了一路，也不再能悦耳了。
好在很快，那位她们所说的大小姐终于赶到了现场——
对方穿着红衣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腰佩金刀，阳光之下，灼灼其华。俞诺惊奇地发现，原来她们口中的大小姐就是那日将她从郊野饭店带到珑城本家的表姐，还挺高兴，上前打了个招呼。
大小姐反应平平，微微向她一颔首，便朝台上看去了。
那台上的主考官仿佛也收到了她的信号，开始宣读规则——
“本次文考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笔试天文地理，道途学识，同你等平日所学并无二致；
第二，入梦观察，察你等心境；
第三，从准备材料中挑选若干，手工造物，于珑城内贩卖，限时一日，贩卖得收益多者，取胜。”
规则宣读完毕，宣读各考生对应的考试房间。
各家族来的学生被打乱放到名单上，因而宣读顺序也同本家文考位次不同。
冰山脸最先被念到，一语不发地离开了；两姐妹紧随其后，临走时其中一位还朝俞诺一笑。
俞诺的名字最后被念到，跟着一波人流进了考房。
考房位置不大，每个位置旁边都有一层朦胧的物质间隔，透过这层间隔，能看到模糊的投影，却看不见他人的试卷，俞诺猜测这是考官的灵气在其中作用，作为防止学生作弊的小措施。
她做到属于自己的蒲团上，很快答完了第一试的试题，抬头看看，周围众人还低头奋笔疾书，她无所事事地呆在原地，忽地开门声响起，有一位考官从后厢房探出头来：“请已经考完的同学，依次到后厢房进行第二试。”
“吱呀——”
房门又被关上了。
俞诺看看四周依然无人有做完考题的迹象，起身走到过道上，打开了那扇木门。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呈现在她眼前的却不是想象中的厢房，而是一片荒原，前有荒草漫天，后有野火连绵。
她想要动一动胳膊，却发现自己无法伸出手去——现在的她不是一个人，只是一株野草。
俞诺想起很久以前。那时她还不是一个食神，甚至还处于莽荒之中，未开神志，就长在这样一片荒原里。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幽幽的唱词伴随铿锵鼓吹乐自远处响起，俞诺知道这是军队过境。
这是饥荒和战乱的年代，而她是一株野草——
俞诺猜到这该是她已经入梦了，因为这就是她曾经的经过，是她初开神志时，第一次听到人类的声音。那时她还不识得人类的语言，甚至不识得人类的感情，只能隐隐听出歌谣中的沉郁与哀伤。
可她只知入梦，却还不明白自己的考题究竟是什么。
直到这批军队远去，下一批新的军队又来。
而苍天还未降下一滴甘霖。
干涸的土地发出不堪忍受的哀嚎，俞诺觉得自己仿若被炙烤烘干，但她默默忍受着，吸收着每一点她可以吸收的水分、养分。
她明白了，她的考题就是这一场纵古来今，世所罕有的大旱。如何度过这场大旱，是她要面对的头号问题。
但当大旱来临时，一株小草能做的，也只有忍耐罢了——
这是俞诺当初的选择，也是她对食物执念的根源。一株草没有办法获得的，成为人后，她希望能收获。
至于对于美食的执着，则是她化形成人后的故事了。
不知过了有多久，军队来而复返，反而又往，终于，在某个俞诺昏昏欲睡的时刻，一滴雨水滴在了她的头上。
不过虽然又穷又弱，但这个世界的食材较之于后世那些受到激素影响、填鸭式成长的食材美味得多。俞诺每天嚼着滋儿滋儿冒油的牛肉和白绸鳞肉时，便觉十分幸福。
只要不面对那块无论如何都划不开的黑海绵，一切都如此和谐。
她就这样在家里一边修炼，一边做美食，安详地度过了好几日。
第十日，有人敲开了她的门。
来者身着青衣，上绣兰花，是俞家家校先生的常用通勤服装，俞诺一眼便认了出来：“先生来何意？”
青衣先生揖手道：“恭喜学生俞诺获本年家校文考第一，按照历年规矩，文考前五考生应当前往珑城文试主场，为家族、为自己，赢得更高的荣誉。”
俞诺：什么，还要考试？
“有什么好处么？”
青衣先生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三年连得头名，能获得家主的万枚灵石奖励。”
俞诺：“好，我去。”
青衣先生：……小姐您好歹收敛一下。
他努力保持微笑：“还没有说完，每一回珑城主考场获前三甲者，还有由城主预备的奖励，有灵石，也有修炼所需的各种材料——小姐请在这里写下您的名字。”
先生递来一只毛笔，一旁一个小生递上墨砚。
俞诺大笔一挥，随便写下名字。
三日后，主城城门上，珑城文试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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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人头攒动，俞诺一个人孤单单窝在珑城小队里，看着主考官在台上窸窸窣窣地动静着，迟迟不开始宣读规则。
看来无论哪个世界的考官都一样拖延。
身边同队的队友小声交谈，两个长得精致好看的女孩子，一个冷若冰霜的男孩。
冷的那个从出俞家大门开始一直没有讲过话，两个女孩子一路巧笑嫣然地来，过程中还时不时斜睨俞诺两下，背过身又嘻嘻哈哈笑开了。
“瞧瞧她，看着就呆愣愣的。”
“是呢，可又能考上咱们榜一，说明里子还是聪明，挺招人疼的~”
“别说榜一了，你看看小冰山，脸都要黑了。”
俞诺：……姑娘们小声点可好，照你们这嗓门，我跟冰山脸都能听得见。
一旁的被称作小冰山的少年面色不变，依旧一副冷若寒霜的模样，只是转过身瞪了两姑娘一眼。
两姑娘夸张地瞪大眼睛，摹害怕状，纤纤玉指贴住唇，显出一副惊讶模样，待少年转头，却又哈哈大笑了。
俞诺她麻木地听着两姑娘一路走一路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什么大小姐跟我们分开到比赛现场是因为家主权限啦，什么大小姐今天就要郑重同城主少爷取消婚约啦……种种种种，不可列举。
讲道理，两姑娘声音很好听，让俞诺第一次理解究竟什么叫做“银铃般的笑声”，可就是再好听的银铃，在耳边晃了一路，也不再能悦耳了。
好在很快，那位她们所说的大小姐终于赶到了现场——
对方穿着红衣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腰佩金刀，阳光之下，灼灼其华。俞诺惊奇地发现，原来她们口中的大小姐就是那日将她从郊野饭店带到珑城本家的表姐，还挺高兴，上前打了个招呼。
大小姐反应平平，微微向她一颔首，便朝台上看去了。
那台上的主考官仿佛也收到了她的信号，开始宣读规则——
“本次文考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笔试天文地理，道途学识，同你等平日所学并无二致；
第二，入梦观察，察你等心境；
第三，从准备材料中挑选若干，手工造物，于珑城内贩卖，限时一日，贩卖得收益多者，取胜。”
规则宣读完毕，宣读各考生对应的考试房间。
各家族来的学生被打乱放到名单上，因而宣读顺序也同本家文考位次不同。
冰山脸最先被念到，一语不发地离开了；两姐妹紧随其后，临走时其中一位还朝俞诺一笑。
俞诺的名字最后被念到，跟着一波人流进了考房。
考房位置不大，每个位置旁边都有一层朦胧的物质间隔，透过这层间隔，能看到模糊的投影，却看不见他人的试卷，俞诺猜测这是考官的灵气在其中作用，作为防止学生作弊的小措施。
她做到属于自己的蒲团上，很快答完了第一试的试题，抬头看看，周围众人还低头奋笔疾书，她无所事事地呆在原地，忽地开门声响起，有一位考官从后厢房探出头来：“请已经考完的同学，依次到后厢房进行第二试。”
“吱呀——”
房门又被关上了。
俞诺看看四周依然无人有做完考题的迹象，起身走到过道上，打开了那扇木门。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呈现在她眼前的却不是想象中的厢房，而是一片荒原，前有荒草漫天，后有野火连绵。
她想要动一动胳膊，却发现自己无法伸出手去——现在的她不是一个人，只是一株野草。
俞诺想起很久以前。那时她还不是一个食神，甚至还处于莽荒之中，未开神志，就长在这样一片荒原里。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幽幽的唱词伴随铿锵鼓吹乐自远处响起，俞诺知道这是军队过境。
这是饥荒和战乱的年代，而她是一株野草——
俞诺猜到这该是她已经入梦了，因为这就是她曾经的经过，是她初开神志时，第一次听到人类的声音。那时她还不识得人类的语言，甚至不识得人类的感情，只能隐隐听出歌谣中的沉郁与哀伤。
可她只知入梦，却还不明白自己的考题究竟是什么。
直到这批军队远去，下一批新的军队又来。
而苍天还未降下一滴甘霖。
干涸的土地发出不堪忍受的哀嚎，俞诺觉得自己仿若被炙烤烘干，但她默默忍受着，吸收着每一点她可以吸收的水分、养分。
她明白了，她的考题就是这一场纵古来今，世所罕有的大旱。如何度过这场大旱，是她要面对的头号问题。
但当大旱来临时，一株小草能做的，也只有忍耐罢了——
这是俞诺当初的选择，也是她对食物执念的根源。一株草没有办法获得的，成为人后，她希望能收获。
至于对于美食的执着，则是她化形成人后的故事了。
不知过了有多久，军队来而复返，反而又往，终于，在某个俞诺昏昏欲睡的时刻，一滴雨水滴在了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