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7章 惊情

    暴君开口用加重的语气说道:“现在知道怕了,刚刚不是还很大胆吗?”

    话语之中辨不出喜怒。

    林赟偷偷抬头看他,见暴君那双大大的凤眼在红烛的摇曳下忽明忽暗。

    那双眼明明无情得不带一丝温度,却硬生生被烛火勾出顾盼生辉、暧昧多情的意味。

    平王恐吓过林赟,小桃也提醒过——暴君一直都是冷若冰霜的暴君。

    诚然,少年暴君总是面无表情地绷着张俊脸,完全无法捉摸。

    大多数时间里,他就像个在博物馆被脆弱的玻璃护着的矜贵文物,令人再怎么垂涎欲滴都只能望而却步。

    然而,此时,却是沈昭旻主动凑近了林赟。

    俊美的少年眼神很专注地——端详着面上一寸寸泛出羞红的林赟。

    林赟的心被揪了一把,眼观鼻,鼻观心地不敢动。

    沈昭旻却只是很少年气地问道:“朕见安达面色如常,应是没着凉?”

    林赟低着头,慌张地答道:“没……没着凉。”

    猛然,一只白嫩纤细的手掌贴上了林赟的额头,冰冰凉凉的。

    林赟倏地抬头一看,见暴君那俊美无俦的脸近在咫尺,此刻正神情认真地感知着自己额头的温度。

    林赟的眼神游移,匆匆瞥到那手掌果真是玉堆出来的一般。

    手腕上凸起的青筋清净而显目,就像生机勃勃地跳动着的水芙蓉的碧色根茎……

    沈昭旻察觉到了林赟升起的视线,动作不变,却垂下眼看他。

    那目光间流转的那点若隐若现的揶揄笑意,简直璀璨得勾魂夺魄。

    林赟的心跳一下就错乱了几拍。

    暴君骨节分明的手背仍抵着他的额头。

    感受着那轻微得若有似无的触碰,林赟心神不宁地想,暴君的手竟然这么小——简直像是一朵未完全绽放的菡萏花瓣降落到了自己的额心。

    下一瞬,暴君收回了手。

    林赟抬头看向暴君。

    他咽下所有大胆的念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其实臣做了件小玩意,一直想献给陛下。”

    暴君揶揄道:“哈,爱卿有功不讨赏,反倒是朕无功受禄吗?”

    林赟也笑着,笨拙地将藏在衬衣夹层里的一个小布偶拿了出来。

    林赟之前卧底某布偶公司调查时跟着工人阿姨从头学习过布偶的做法。

    前几日他一直在试着做一个q版布偶暴君,毕竟暴君连简笔画都能接受,估计也不会拒绝小布偶。

    看到可可爱爱的成果后,林赟一直美滋滋地幻想着暴君看到后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虽然梦想即将成真了,但林赟在递出去那一瞬间,突然感到犹如五雷轰顶般心凉。

    那些电视剧里好像有那种扎小人的巫术……

    那,做皇帝的布偶会不会是封建王朝的禁忌?

    他心惊肉跳地看着暴君接过了布偶。

    暴君神色不变地翻看着布偶,倏而扬眉一笑,兴奋地看向林赟问道:“这是朕?”

    很难否认。

    因为林赟给布偶制作的服装就是第一天看到暴君时暴君所穿的暗红色军装。

    林赟忐忑地点了点头。

    暴君真诚地盯着林赟感谢道:“多谢安达,朕很欢喜。”,然后对着小布偶笑得眉眼弯弯,爱不释手。

    林赟见暴君喜欢,不由地傻笑起来。

    暴君目光灼灼地盯着林赟问,“安达知道朕为什么恰好出现在岸边吗?”

    “臣之前就很好奇。”

    “是安将军托宋景来寻你叙旧,他二人路上耽搁,朕便先行一步来寻你。没承想竟撞见此等事。”

    暴君说到此处,秀气的眉尖微微蹙起,似是极为气恼。

    过了一小会儿,他话锋一转,紧紧盯着林赟的眼睛,笑问道:“安达立下大功,可有想过要些什么赏赐?”

    在暴君温柔的赞赏眼神之下,林赟痴痴与之对视,被蛊惑般沉默良久,才说:“臣并无所求。”

    暴君灿然失笑,眼睛还是没有从林赟脸上移开,缓慢且意味深长地调侃道:“并无所求吗?”

    殿内一时寂静,仿佛某种克制而无法宣之于口的话语正沉默地、温柔地流动在两人之间。

    林赟隐隐察觉到某种坚固的东西正在土崩瓦解——

    “其实……其实无论是什么赏赐都没有关系的。

    因为你完全不可能将那所谓我最渴望的奖赏交给我。

    不可能敢将真正的欲望宣之于口,我甚至……不敢透露哪怕半个字。

    毕竟,我不需要暗示你去了解这一切,或者说,害怕于此。

    你不知道的是,这些天来,我一直一直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如果我放纵自己的心,会不会受到惩罚?……”

    沈昭旻突然看向灯烛,以喑哑的声音说道:“这些天来,朕一直在思考有关安达的事。”,语毕,便转而去观察林赟的反应。

    听到这句话,一种不可名状的愉悦在林赟的心间酝酿,那是福佑的疯狂。

    林赟不知道暴君从自己的眼神中看透多少心声,他只迷狂地幻想着面前这双沉静的凤眼仿若同样含情脉脉着……

    暴君问:“安达还记得朕说过朕在外微服的身份吗?”

    “立徇”,林赟毫不迟疑地答道。

    当然不可能忘,痴汉林赟可是非常宝贝那张签了“立徇”二字的画纸,而且时不时还会偷偷拿出来临摹

    “五日以后,工部侍郎之子唐弋将设宴,安子白会来接安达出宫。到时莫忘唤朕立徇。”

    “这便是他的礼物吗?他注意到我在这宫中无聊便找机会让我出宫吗?”,林赟的心绪依旧乱糟糟地跌宕起伏,久久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