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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二关——铁树开花

    爬进密室,靠着石墙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身心俱疲的我不一会就睡着了。黑漆漆的密室自动点着了蜡烛,脚下的一块砖缓缓降下,一颗铁树升起。

    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一颗开着花的树。它全身用铁锻造,奇怪的是没有拼接处,像是浑然天成的。此树的根级细,没有叶子,花开的格外盛。粉红的花十分妩媚,有卷翘的渐变花瓣,有待放的花苞,有芬香扑鼻的花蕊,更似假而非真。自带荧光的蝴蝶翩翩起舞墙,时而停在花中歇脚,时而围着花嬉戏雀跃。好一副《戏春图》啊!

    它仿佛有魔力,牢牢扣住我的心弦,欲望在悄无声息中发芽、滋长,催使我用心去接纳它,触碰它。手不知不觉伸到花前,一臂……一尺……一掌……我勾到花瓣了!哪知,这花瓣一下子变得无比坚锐,比肩利刃,刺破了我的食指。

    “嘶……”鲜红的一字血印里漫出血。头顶恰似被一根绳子吊起,摇晃再旋转,胃里直犯恶心。一刹那只觉地覆天翻,我扶着墙坐下,眼皮双双合上,不停转动眼珠,头刺痛,曾经的事情被放大冲击着神经……

    我抱着脑袋,把它搁在膝盖上。片刻后,眼前一亮,我睁开眼。

    此刻我正躺在床上,心慌得离谱,就似有一把锤子一直在敲。窗外下着雨,屋檐滴下水,坑坑洼洼的地砖里积累了不少水。屋外,兰花在炖鸡汤,青烟顺着烟囱偷偷爬出来。这让我想起了前些日子做的梦——火烧王府那夜。

    我忽然意识到了,穿上鞋跑出府。扭头看了一眼,我刚刚在沈府,于是请了马夫一路疾驰到王府。

    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王府黑烟冉冉升起,飘过头顶,压得我喘不上气,抬不起头。百余人忙里忙外,端着烧焦的盛着水的盆泼向火场。行人驻足观赏,议论纷纷。过一会,火小了,我踏进高高的门槛,硃红色的府门如昨日一般亲切,屋内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泪眼问花花不语,问天天无言。飙出的泪溅在手上——会干,倒下来的倾盆大雨——会停,熊熊燃烧的烈火——也会灭,但始终不明白的是:为何被伤的心从不曾乐过?湿泪漫出,漫出眼眶,将眼前的一切全部抹去,留下了那个不谙世事的我。瞧,这窗子里的小女孩笑得多开心啊!

    “爹,明日就是娘的生辰了!”

    “爹知道,那咱们可得给你娘一个大惊喜。”

    “那……我记着你娘天天嚷嚷着想尝试下骑射,就这样定?”

    “好……”

    “你们在那说什么呢?搞什么惊喜?”

    “哎呦,别吓我好吗!你听到了……”

    “我可什么都没听到……那我们去哪儿骑射?”

    “呵!娘你还说没听到!”

    “哈哈哈哈哈……那咱们就去……”屋内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

    ……

    一晃眼,雨又下大了,梦寐以求的场景被打翻,绘出一副生动的水墨画,渐渐糊成一团。路边行人又聚集了很多,头凑在一起对我指指点点。

    “不孝子,真是……”

    “对啊,干脆叫京城第一恶女算了!”

    “克死一家子人……”

    “亏他们还对他这么好呢!”

    “怎么好意思啊……”

    “看她还假惺惺地在那哭。”

    “真是不要脸……”

    ……

    听着这些流言蜚语,无外乎都在给我心情火上浇油。不解、震惊、委屈,像怪兽一样吞噬着我的心,把我的心脏搞得血淋淋。长长的指甲嵌进我的掌心,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了。此刻我真的是只落汤鸡,不是被雨淋的,而是被一些只看见了表面的乡野村妇的言语浇的,他们眼睛看到的就是事实,他们嘴巴里吐出字就是真理,他们一传十十传百,所有无关于他们的事在众口悠悠中被弄得家喻户晓、天下皆知,那些没有做错什么的人反而百口莫辩,成了众矢之的的人。

    我狼狈不堪地转过身,冲着他们骂道:“滚!”

    “京城第一恶女!”

    “不孝子!”

    “哎,靠近她的人都会不幸!”

    “哟,脏死了……”

    ……

    “都给我闭嘴!”我吼道。

    “咦?这口气还不小!”

    “就是!”

    “一点没有悔过的心!”

    我面对这群人,如同一个还有着乳牙的小孩向在教育她的父母认错,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擦去眼泪,一头栽进人群中,任由别人对我指指点点,往外走,离这府越远越好。

    天上打着雷,一道道雷光穿梭在竹林中,竹子倒映在泥地里,随风摇摆,仿佛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巨人。裹满水的衣裳好重,拖着它我的脚全麻。竹叶沙沙作响,眼角被扯住了,睫毛挡不住大风大雨,糊了我的眼,清冷的风吹得我瑟瑟发抖。

    越走越远,往竹林深处去,竹子长得越来越茂密,挡住了去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脚步没有放慢,便是死胡同、悬崖我也一样创!路变窄了,可还是延续下去,只不过看得见尽头。那是悬崖,低头是被雨淋着朦朦胧胧的万家灯火,径直拔地而起的悬崖与下面的世界格格不入。即使下面的蜡烛有多么亮,它也照不亮连阳光都照不进来的竹林,更何况是我……

    山上传来男女的交谈声,那音色与爹娘有几分相似。

    “咱们冒着大雨上山找兔子到底好不好啊?”

    “咱齐儿可心疼着几只兔子呢,当然要找!”

    (回忆中爹娘的对话)“我们墨儿在外边淋了雨,你能不心疼吗!”

    “那就听你老婆子的。”

    (回忆中爹娘的对话)“那就听你的,快找!”

    “小白!”

    (回忆中爹娘的对话)“墨儿!”

    “爹,娘!”我失声大喊。

    那对夫妇有些无措,道:“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

    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