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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四关——阁楼

    眼前有一座阁楼,从山下拔地而起。山上的树上拴着粗麻绳,来回走荡一圈都没发现任何可以下山的地方,就连上山时也不是从此地上的。看来,我们注定要借这根绳子下山了。

    “哎,王姑娘,眼见前方的路十分陡峭,你要么就不要过去了吧!”他面向我,很认真地跟我说。

    我凝视着前方的阁楼,心中万分忐忑。可一想到病危的沈大人,心头一热,决心去闯闯。

    “我去!就算是为了还沈大人的恩情,我也得弄到药。”

    陆公子的脸又添了几分严肃,郑重声明:“前路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遇到危险我可护不了你。”

    “没事,我其实没那么弱,如果死了也是一命抵一命,算我欠他的。”我态度也很明确。

    “好……”陆琼盯着我的眼睛,心里的秘密似乎都被他看穿了。他叹出一口气,面上浮出无奈和怜惜之色。这神情没有持续多久,他的眼神又飘到绳索上,嘴角微微上扬。这笑容好看极了!弯弯的眉毛,眼眸深邃而深情,浅红的嘴唇特别诱人,苹果肌蓬蓬的,左边的面颊凹进去一个深深的酒窝,侧面看,鼻子还是那么挺拔。

    “思墨姑娘啊,你待会儿最好搂紧我,否则掉下去就不要怪我喽!”他显得异常兴奋,时不时扭偷看了一下我,那眼神在拉丝。陆公子伸开双臂,露出斗篷下细直的腰,示意我抱住它。本不想抱,怕有辱我贞洁,但总比掉下去不明不白地死了好吧。我被迫用手臂捆住他的腰。

    “抱紧了?”

    “嗯……”

    “走了!”

    陆公子轻捷地跃上绳子,展平左手来保持平衡,右手搭在我的背上。一开始,他不慌不忙地走在绳上,后来不知为何加快了节奏。瘦弱的绳子在半空中上下左右来回晃动,在眼前只留下了虚无缥缈的晃动轨迹,两旁的大树的枝条也在颤动。

    “什么人啊……还加快速度!都抱那么紧了还不慢点……看不出我害怕啊。”我忍不住吐槽。

    “你说什么?”陆琼收回左臂,一下子停在身子中央,麻绳因为冲击力大幅度摆动。

    “你干嘛!”我埋冤他,恐惧得立马把头埋进他怀里,温热的气息冲昏了头脑。

    他低头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右手抱得愈发紧了。

    “怎么样?还说不说坏话了?”他像在训问小孩。

    “不了,不了,”还是保命要紧,“快走吧……”

    我催促道,结果他反而不乐意了。

    “我说,快走吧,我可不想……”

    “嘘……”他伸出手捂住我的嘴,“有人!”

    观察四周,丛林里发出树叶的响声和鸟的聒噪,一些警觉的鸟已经拍打着翅膀,飞走了。我挣扎,换来了一句再动就让那些人把你杀了。不知不觉中,身后已经来了一批人。

    “别耍那些花招,我知道你们在后面。”

    ……

    “金陵王,郝京琼慎小弟前来拜访!”

    “什么琼慎?我们大王没告诉过我们,别想糊弄过去!”果然,那些人在身后。他们穿着黑衣,面戴金蓝色面具,手持铁刀。这些人训练有素,为首的人打了个手势,所有人排着队向我们一路小跑,又上了绳。这次麻绳摆动得更厉害了!陆公子双手放平,从袖子中掏出两把扇子,轻快地点着绳子超对岸冲刺。耷拉在他身上的我脚下一轻,离麻绳越来越远。这是用上轻功了?这小子轻功极好,所过之处没有带起半点风,比沈大人的身法还要轻便。我努力让视线放长一些,好完全看见那些面具人的速度和离我们的距离。这些人的功夫比不了陆公子,跟我们差了一大段距离。暂时喘口气的功夫,陆琼的速度明显有快了。许是遇到了什么,他将扇子抵在前胸,左手抓住了背后我的手。

    “思墨,我待会快到岸边先把你送上去,记住你就算只扒住了一点地面,你也要一定爬上去,不要回头,跑进阁楼!”不等说完,他就把我扔出去。此时离岸边还有不少距离,不清楚从哪冒出来的面具人妄想偷袭陆公子,呈现出前后夹击的局势。我尽最大力气在空中调了头,使身体走势呈俯冲形。一阵风吹过,我被推动,成功到了岸上,一股脑儿冲进阁楼,关紧大门。门外厮杀声一片,有摔下绳索的声音,有利刃抹脖的声音,有刀扇碰撞的声音,还有呐喊声……屋子里的一切仿佛跟我一点关系没有,我的心在战场上。

    没多久,也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外面鱼龙混杂的声音已经没了,我推开一个门缝,与陆公子正好对视上。门开了,进来一个满身肮脏的人,他身上被划了无数口子,鲜血直冒。陆琼累得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空气,手中的扇子已不成样子。

    看着这浑身的伤口,我犹豫再三,问道:“可是需要我帮你疗伤?”

    “嗯……”他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只是这一层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疗伤,我只好上二楼去找找。

    二楼里有一个药柜,只不过是锁着的。药柜旁边地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全身上下扎着银针。

    “喂,姑娘?”我试图唤醒她,伸手触碰她。这女人全身冰冷刺骨,手上已经僵硬了,还结上了厚厚一层冰。我为她把脉,发现她已经没有脉象了,呼吸也停了,心脏却还在微弱起伏。这属于猝死了,如弱再不抢救便会死。人命关天,同为女生,我决定救她一命。

    记得扁鹊曾说过,百会穴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先试试再说。捏起一根小小的银针,对准穴位,转动针头,不偏不倚扎在穴位上。没一会,心跳恢复了,脉搏也正常了,女生咳嗽两声,睁开双眼。就当我沉静在成功的喜悦中,那女生眼睛突然暴出红血丝,吐出一口黑血,翻上眼球昏过去。翻开她的胳膊,黑蓝的筋从手掌心往心脏蔓延,速度之快就连死神也拦不住。重新审视她身上的银针位置,脑海中突然闪烁出在府中神医为沈大人插银针的片段。

    对比之下,现在女孩身上的银针位置与沈大人那会儿的位置相差无几,只不过是少了根银针而已。哦,原来是这样!

    拔出那根银针,插向最后一个穴位——灵墟。

    她吐了好多黑血,撑开眼皮,红血丝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神情也放松许多,四肢渐渐回暖。看来是起作用了!

    我的身后走来一个年过八旬的老者,银丝长得拖地,满脸的皱纹,眼睛眯成一条缝,身上披着单薄的衣裳,柱着纯金拐杖。

    “年轻人,你在干什么?莫要动我闺女!”这老头宗气挺足的,说话如同狮子吼。

    “哦,前辈,我见您女儿躺在地上快要断气了就寻思着救救她。您看,您闺女现在情况有明显好转!”

    “那你可知我闺女得的是什么病?”

    “是寒毒。”

    那老者听到这里大惊失色,手上的拐杖“啪”地掉到地上。

    “闺女啊!你就到这里一个时辰不到,怎么成了这幅样子……”老人呜咽道,重重跪在地上。

    “老头儿,别哭……”那女子醒了,从嘴中蹦出几个字。我拔掉针头,女孩歪头瞅着我。

    “这是谁啊……”

    “哦,哦,这是救命恩人,孩子快谢谢她!”老头有些伤心过度,差点忘了解释。女子想要起身行礼。

    “不必不必,好好躺着,不要乱动,否则刚刚一切全白费。这虽不是长久之计,但可以阻挡一部分毒,只不过时间不长,还需药物。”老者突然转身拉着我的手,眼中闪着泪光,恳求让我一定要找到药物,要什么都可以。

    “救命恩人,老夫愿随你找药。老夫的武功虽不是最好,但保护自己和你还是绰绰有余的,有时还可以帮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前辈,您柱个拐杖腿脚不方便,如何能保护我们啊?”

    “你有所不知,此乃老夫的武器,里面装着暗器,是我们的传家宝。”他展示出暗器的位置,娓娓道来。我还是有所顾虑。

    “不用担心老夫,老夫可以管好自己。”老者眼神坚定,已经做好充足准备。眼见劝不动,也只好让他与我们随行。

    “老头儿,保护好自己,我还等着你去吃我的婚席呢……”少女打趣道。老者点点头,摸摸她的脑袋。

    “前辈,我有个朋友他受伤了,需要止血的药,您有吗?”

    “这是活血丹,把此叶捣出汁,涂抹在伤口就好了。”这种草我见过,就在刚来岛时。

    回到一楼,我用手掌使劲揉碎叶子,直到看见绿色的汁水。陆公子冒了一身冷汗,靠在墙上闭眼缓解疼痛。

    “陆公子,你先解衣吧。”我转过身,蒙上眼睛。

    “你帮我……我疼……”

    “这不好吧……”非礼勿视这道理我懂。

    “疼……”他的声音都在“扭曲”。没办法,我只好走到他面前帮他脱衣。他的肩膀相较于沈大人要窄很多、薄许多,脖子很长,肩颈线十分优越,手臂上肌肉一块块凸起,肚子上有着六块腹肌。绿色的汁爬到伤口上,他疼得坐起,注视我的脸。这眸子太深情了,以至于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心,提起我的精神。片刻后,他含蓄地收起眼神,侧头向后坐坐,一声不吭。

    “思墨,我们算下来相识了十多年了,你是第一个为我包扎、处理伤口的女子。长这么大,就连最亲的人也没有为我包扎过,你可知,我为寻找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心甘情愿为我付出的人等了多少年……幸好,遇见了你。”

    一瞬间我停下手边的动作,想编一些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仍说不出来。

    “唉……你肯定不懂这种感觉,我又何必勉强你去理解、安慰我……”

    伤口洒好药了,他穿上衣服疲惫地倒在地上。

    “一名前辈想要跟我们一起去找药,我同意了,你意下如何?”

    “随他吧……”

    整顿完毕,我们和老者一起上了路。在第一层角落里找到一个像狗洞般小的洞,里面非常潮湿,也挺黑的,陆公子打算下去看看。他第一个跳下去,我和老者随后。洞很小,但是看起来是长的,我们没有直接落地,而是顺着洞滑落下去。我意识到,这隧道弯弯绕绕,早已远离了阁楼,要是这是一条死路那就很难回去了。幸好,洞越来越大,快到洞口是外面透来一丝光线。看来不是死路!洞口有一块板子挡着,陆琼挪开他,我们才发现这是一个用柴草堵住的排气口。刚要推开排气口,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近。用两指轻轻扒开排气口,猝然有两个人一把抓起柴草,扔在地上,放来一只一身红的鸟,立马回头。

    “诶,排气管里是不是有什么?”左边的人似乎意识到什么,赶紧回头确认一眼。

    “是人!”两人同时尖叫起来,刺耳的声音吸引了众多人,他们低声嘶吼起来,眼神闪闪躲躲,仿佛在说别过来。

    正当我要好奇这些奇怪的表情时,右边的壮汉将箭架到我们的脖子上:“给老子滚下来!”

    我双手抱头,唯唯诺诺下来。俩人喊来了自己的同伴,他们揪着我们的衣领,把我们摁在地上,拖出去。我看到:这里有不计其数的牢房,关着的人啃着野菜、喝着飘着虫子的汤,他们被虐待的面黄肌瘦、瘦骨嶙峋,骨头分明的脊背上有一道道伤,因脸太瘦而大得吓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戾气。他们的身体比例不协调,上身极瘦,下身极壮,整个线条不像一个正常人,而像一个变异群种。

    “再乱看把你眼睛抠了,分给其他人!”我收回目光,乖乖地跟着两位壮汉来到了更变异人住的一样的牢狱,被甩在里面。

    壮汉警告道:“老子告诉你们,你们最好老实点,否则你就是下一个死的!愚蠢的人类。”

    这偌大的牢狱中到处都是值守的壮汉,他们穿着一样的黑色衣裳,戴着同样的金蓝色面具,站在岗位上一动不动。这些犯人包括我们牢房之间都是没有墙的,只用铁丝代替,上面布满刚刺,锋利至极。我的牢房和陆琼的相互挨着,隔着倒刺都能看见对方。我靠近陆琼,伸出脖子,唤他过来。

    “陆琼,陆琼……”

    “怎么了?”

    “你想想办法,怎么出去?”

    “这牢房很坚固,出不去,在还没搞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大,出口在哪里的情况下可能出不去。”

    确实,这里光牢房都那么大,说不定只是小小的一个角落呢!我看看肩上的包裹,想到了前些天徐清菡给我的地图。打开一看,好家伙,确实是这儿的地图!图上标注了各个区域的位置和大小,我们现在只是在狱中,这的确是一小部分。

    “诶!地图!”我递上地图,希望他发表点看法。就在这时,值守的人转过头来,一脸怒气。

    “娘的!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