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善真说：“至于你嘛，邪性十足，总是给我们留下恶魔的印象。”

    冷西罗哈哈一乐，说：“本性难移嘛。”

    奚善真说：“有的女孩子虚荣心强，满脑子拜金主义，还有的姑娘不知道荣耻的观念，我的阿雨是找不出一星儿缺点的女孩子，当然，那是在一百年前，现在的阿雨面目全非，早已不是当年的样子。”

    冷西罗说：“何为悲剧，悲剧就是美好的事物被毁掉了。也许造物主心理有病，见不得一个十全十美的人出现。一颗完美无瑕的水晶，造物主偏偏要它产生裂痕。”

    奚善真起身推开窗户做了几次深呼吸，回身的时候看到梳妆台上的画，说：“原来你会画画啊。”

    冷西罗说：“小时候爷爷手把手教我的。”

    奚善真拿起画认真地看了看，眼泪刷的一下子流了下来，哽咽地说：“画的真好。”

    冷西罗不忍心看到奚善真伤心欲绝的样子，说：“舅妈，白天的事情不要想了。回去好好地休息吧。”

    奚善真摇了摇头，抚摸着画中的风小雨说：“你看她的脸上全是伤心的神情，一百年前，阿雨非常快乐，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忧愁。那时候我们的日子过得很穷。我和哥哥嫂子节衣缩食也省不出多少钱给她买新衣服。她到了十七岁，穿的还是我穿过的旧衣服。我和哥哥嫂子都很难过愧疚。可是阿雨一点都不在乎有没有新衣服穿，也不在乎被镇上的人骂做穷酸。她认为一家人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是人世间最美满最幸福的事情。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哥哥给有钱人家做苦力赚了点钱买了新衣服送给小雨，祝贺她长大成人。小雨很喜欢那套衣服，却舍不得穿，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想等我结婚的时候送给我。”

    冷西罗感慨地说：“小雨真的很懂事，我爸爸很少夸人，但是对小雨却是个例外，说她秀外慧中。刚刚认识小雨的时候，她让我震惊的无法形容。她视钱财如粪土，视名利如浮云，女孩子最看重的容貌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具臭皮囊，在海之城的时候，我爸爸常常拿我跟她作比较，总是看她一眼骂我一顿，再看她一眼再骂我一顿。”

    奚善真不安地搓着手，说：“因为阿雨害得你挨骂，我，我，对不起。”

    冷西罗说：“没事儿，其实我一直很佩服小雨，她拥有的美好品质，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舅妈，小雨当年那么完美，喜欢她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吧？”

    奚善真说：“是啊，阿雨懂事孝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当时镇上有好几个家境富裕的男孩子喜欢她呢，其中有个男孩子的父亲是镇上首富，他追求阿雨整整五年。”

    冷西罗饶有兴趣地说：“这么说，他是小屁孩儿的时候就喜欢小雨喽。”

    奚善真被冷西罗的俏皮话逗得直笑，说：“追求阿雨的人非富即贵，而且都是好孩子。我和哥哥嫂子很开心，原本以为她能嫁到好人家，这辈子不必再吃苦，谁知道，人生之路通向何方，任何人都无法预料，在阿雨十八岁生日那一天，她说出了一个秘密，原来她早已有了心上人，那个男孩子是我们镇上最穷最落魄的一个男孩子。”

    冷西罗说：“原来白珏不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啊。”

    奚善真说：“那孩子和得了疯病的母亲相依为命，阿雨同情他，经常留下自己的饭菜给他送过去。天长日久，二人有了感情。哥哥本想阻止这段感情，不是他嫌贫爱富，实在是那个孩子太……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汇形容。”

    冷西罗说：“我能理解您哥哥的做法，换做是谁，都不会愿意把女儿嫁给贫穷落魄的人，这毕竟关系着小雨一生的幸福。”

    奚善真说：“我哥哥一向看重人的品质，是穷是富他不是很在乎，关键是那孩子少了两条胳膊，脸上严重毁容。”

    冷西罗大吃一惊，说：“小雨第一个喜欢的人是毁了容的残废？”

    奚善真说：“阿雨不忍心让父亲为难，也不愿意放弃初恋，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哥哥成全她们，阿雨是打定了主意要嫁给那孩子，做他的妻子，一生一世不分开。”

    冷西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说：“佛经上说，有个摩登伽女喜欢上了佛祖风度翩翩的弟子阿难，佛祖于是让摩登伽女想象阿难满身污秽衰老丑陋的样子，摩登伽女想象了一下，对阿难的爱慕之心立刻化为乌有。无论是男人爱慕女人，还是女人爱慕男人，都看重对方漂亮的皮囊。小雨竟然会喜欢上落魄潦倒毁了容的人，这份真心世间少有，太难得了。”

    奚善真赞同地说：“是啊，的确难得，小雨一直都是傻的近乎愚痴的孩子。哥哥和嫂子都说她一根筋。”

    冷西罗说：“一根筋的人很可爱，也很可怕，一条死胡同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后来怎么样？”

    奚善真说：“那个孩子背叛了小雨，在镇长带着驱魔师对付我们的那一天，他给小雨下了药。导致她无法施展灵力。”

    冷西罗气愤不已，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桌子应声而裂，稀里哗啦地散了一地。

    奚善真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强笑着说：“威力够大的，跟炸弹差不多。”

    冷西罗说：“我是太气愤了，那个家伙太不是个东西了，小雨对他那么好，他不知道珍惜也就算了，竟然干出背叛爱人的事情。他毁了容，心肠跟容貌一起毁掉了。安彻可恶，江湛也可恶，这两个坏东西加在一起也没有他一半的可恶，长这么大，我第一次有了把人活剐的念头。”

    奚善真幽幽地说：“人心难测，是亘古不变的真理。阿雨做梦也想不到他会如此的丧尽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