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锦转身拉住她的小臂，“不高兴？吃醋？”他俯下身来，靠得极近，脸上带着些得意和窃喜，可对上章禾刻意表现出的冷漠到空洞的眼神，他的反问变成了跳梁小丑的滑稽。

    有些人惯会给自己贴金，上辈子大约是供奉在寺庙里的一座金佛，过了轮回桥，还改不掉自负的坏毛病。

    时代日新月异，他还翻着老黄历过日子。

    以为还在学生时代，她还是步步紧跟在他身后的傻丫头，他招招手就跑过来？

    “我有男朋友，而且就快结婚了，没道理吃林总的醋，说实话”，章禾突然转了表情，笑得落落大方，“你们很般配，祝福”，她耸耸肩，一副无所谓，双手却藏在林逸锦看不见的地方绞手指。

    事态逐渐偏离预想的轨迹，朝着不受控的方向发展。

    以前的章禾可不是这样，逗她一下，她便红着脸低下头，笑着骂他一句“讨厌”。

    现在呢？专挑他的痛处，千斤锤想也不想地砸下来。

    林逸锦头疼，蹩脚的小伎俩失效，他变得手足无措，追着进电梯，换了个话题：“为什么搬走？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接连抛出两个尖锐的问题，听在章禾耳朵里，颇有咄咄逼人的架势，可他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她呢？

    况且，他什么时候给她打过电话？

    等等，不会是三天前被她拉入黑名单的那个号码吧？

    她收回疑惑的目光，深呼吸一口，抬眼望着他，“你问我为什么？那你又为什么？”

    后半句的内容不用特别说明，正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曾经有个人离开我的时候，没有告诉我为什么，电话打不通，短信没人回，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疯了一样找他，想问他一个原因，可是他呢？十年后莫名其妙出现打扰我的生活，还居高临下地问我为什么，林总，你觉得呢？”

    他变成了口不能言的哑巴。

    无论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在这个时候他都讲不出口，都变得苍白无力。

    电梯门打开，赶在打卡前五分钟的比瑞尔职员一手拎着早餐，一手提着公文包，正要蜂拥而进，看见林逸锦，顿时像蔫了的花儿，七嘴八舌跟他打招呼，“林总早”，。

    林逸锦应一声，皱着眉头，嘴角下沉，单手插袋站在最前面。

    员工们三三两两交换眼神：林总身上的杀气很重啊！

    踩着点进办公室，陈昕已经吃了两块三明治，照着镜子补口红。

    “早！”

    “早”，章禾兴致不高，全然没有刚才强撑出来的神气，“这是什么？”她指着桌上出现的文件。

    “今天下午会议的内容提要，秋冬新品发布会快开了嘛，领导们总得聚在一块讨论”，陈昕给她解释，“齐总监说这次的会议让你跟着去，多学习学习”。

    这确实是秘书的职责，章禾打开邮箱，果然看见未读列表里的会议通知，下午两点，十楼会议室。

    一位总监两个秘书，自从上一位辞职之后，大大小小的杂事都落在了陈昕的头上，像是旧社会被压榨的长工，纵使她在工作上有些小聪明，也被累得叫苦不迭，章禾入职一个多礼拜，总算能帮忙分担。

    章禾翻开文件，里面没有实质性的资料，只是注明了会议流程和会议注意事项。

    “参会的人应该很多，林总，设计部蔡总监，市场部吴总监，董事股东设计师”，陈昕掰着指头列举，“章禾，你应该能认得他们吧？”

    十几天的相处，陈昕对她的过目即忘深有体会，真怕到时候脑子宕机，人名和脸像是在玩连连看，最终只能连错线，不禁替她担心起来。

    章禾迅速在脑子里搜索，果然发现一片空白，赶紧登陆公司网站的人事板块，临时抱佛脚。

    “说到林总，你猜我今天早上看见什么了？”

    陈昕的八卦病又犯，神秘兮兮地自问自答：“我看见一个女孩开着林总的车，大概率是他女朋友，林总该不会对着女朋友还是生人勿近的扑克脸吧？”她拖着下巴胡思乱想，“林总谈恋爱的样子我真的设想不出来，还以为他会一辈子断情绝爱”。

    背地里讲上司的桃色新闻，无疑是工作之余最好的消遣。

    只可惜章禾兴趣缺缺，陈昕也就断了话头，埋首在浩如烟海的文件中。

    办公室恢复了安静，章禾神情凝盯着屏幕，电脑键盘快被她敲出火花，俨然忙到晕头转向。

    可只要站在她身后仔细看一眼，便知道这不过是假象，一整页word文档被重复的五个字铺满。

    林逸锦混蛋！

    断情绝爱？他才不肯，恋爱的花招玩得熟练，表面衣冠楚楚，背地里衣冠禽兽，不知道哪家的小姑娘被他哄得团团转，恐怕还被他蒙在鼓里。

    老男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她才不会再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