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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和我解释

    这话被手上嘴上脸上全是油水的小风听到,他跳起来抱住身边叫做“娘亲”的树叫着:“死坏的大胖龙曾经来抢阿娘,爹爹三拳两脚把它踢跑了,怎么又来抢?哼,风儿跟爹爹一块儿保护阿娘!”说着泪眼汪汪晃着树干:“娘你别走,别跟大恶龙走。”

    西方金护法赶紧换上笑容哄他:“龙神哪里打得过你爹爹?上次不都被埋到巨石堆里头去了啦?估计这次是求和来了,小风风乖,先把鸡汤都喝喽,快点儿长高,就可以保护你娘啦。”

    “嗯!我要赶紧长出来右手,还要长得跟爹爹一样高,一样厉害,哼,看谁还敢欺负我娘!”小风挥舞着衣袖里面伸出来的枝杈,使劲儿点点头,然后趴到树阴凉下继续吃鸡。松鼠们围着他转圈儿,把寻来的松子儿推到小风脚边。

    自从龙神前来骚扰,千面神教一蹶不振,教主接连经受劫难,小风跟着也吃了不少苦,譬如说在混战中失去了右臂,但终归逃过一劫。西方金护法对他爱护心切,想尽了办法才把小风和教主安全护送到这片戈壁滩,不想龙神尾随其后,又要来挑衅。下一场劫难就在眼前,席卷来时恐怕所有人都会被吞噬,小风能不能平安度过呢?

    “龙神追到戈壁滩,必定不怀好心,要不要先把夫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教主重伤未愈,可否考虑再次与血鳞人联盟?”

    “上次联盟是我们坑了血鳞人,这次多半不会答应。”教主道。

    “若不是那该死的畜生捣乱,血鳞人不会误以为是教主落井下石,我们还保留着一个盟友。”

    教主不语,又拾起一粒石子抛出去,这一丢还是没能击中十字形四个枝杈其中任何一个。

    “南方火暂时不能归来。”他依此卜象断言。

    果然,话音刚落之际,天空就出现了南方火放出的信鸽,小得像是一块粘在天幕上的斑点。

    “教主你看。”西方金护法伸手接过南方火传来的信件给教主呈上。男人瞄了眼信上的字迹,双手慢慢握成拳头,关节咯咯作响。

    “人找到了没?南方火说什么——依旧不知所踪?怎么可能找不到人?”西方金看了纸条,颇为惊讶,“宏真王发出死令通缉,他孤身一人怎么可能逃脱?”

    “他藏的太好,没脸面也没胆量跟我对战。”教主冷笑一声,异常英俊的相貌出类拔萃,此刻拧成一团,宛若即将撕裂猎物的恶狼一样凶残。摸着小风唤作“娘亲”的松树,他已经在极力控制了,若那个做了缩头乌龟不知躲到何处的窝囊废站在面前,不一把捏死他才怪!

    “爹爹……”小风大着胆子揪揪他衣角,“你这么使劲儿,娘亲会疼。”

    男人一晃神,才发觉手里捏的不是那人的脖子,而是一棵半死不活的树,是小风的娘亲,也是自己的爱妻。

    西方金赶紧抱小风退下——教主正在气头上,还是小心为妙。

    展开南方火传来的书信贴在树干上,男人带着沉重的呼吸靠近,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痛苦的神色。

    “你自己看看——‘文姓逆贼不知所踪’。”

    树皮纹路似乎读懂了信上的字迹,悄悄变化着形状,原本直挺的纹路成了扭曲的蜿蜒模样,仿佛一颗揪起皱褶的心。

    是否,这棵几乎没了生命的树也在痛苦。

    他抚摸着瘦弱的树干,树皮纹路一如她伤痕累累的身体。

    “你看见了吗,那个人不敢来见你。你为他都成什么模样了,他没胆量来见你。”神教教主平日里叱咤风云、威震天下的架子,变得碎碎叨叨,完全是一个与爱人耳鬓厮磨的痴情男人。

    “为什么还有念想?或者说,你一直都没忘掉吧——哈,我居然被你骗了,说什么‘彻底忘了本就不该记住的人’,你向来说谎说得烂……唯一一次骗过我的谎言也是为了他。可你所受的苦他知道半分吗?看你现在,魂魄没了,躯体也没了。”

    树干纹路稍有变动,而这不起眼的小细节从来都逃不过男人锐利的眼睛。

    “你不要否认了啊,被你骗一次,还有第二次么?”男人阻止了松树的“辩解”,语气十分急促。

    如同被教主的话语噎住,松树愣在那里,指尖触及下的树皮纹路停止了变化,用无言的声音诉说着心里埋藏已久的苦楚。西方金护法听不懂,小风听不懂,只有灵魂互相触碰过的人才能读懂这个已经死去的女子。

    譬如说,这个面颊紧贴在树干上的男人。

    小风躲在西方金护法的怀里,悄声:“阿娘在说什么?”

    西方金只能靠猜测:“夫人向来不愿教主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