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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第四章 三国鼎立(17)

    喜悦是短暂的,过后是迅速反击的内疚,秦鸭梨开始严厉地自我鄙视:你喜悦个什么劲啊?你有什么好高兴的?人家少了一段姻缘,你应该惋惜并且劝解她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才对嘛!这么高兴的,太不合情理了!太没有良心了!

    想到这儿,他很想立马摆出一付惋惜沉痛的表情,但是心里又确实很高兴,他偏偏又不是那种城府很深可以掩饰表情的,整个人像扭坏了的麻花般不舒服。挣扎半晌后,他努力回忆着儿时失去第一只宠物狗时的悲痛,好不容易摆出苦情苦面开了口:“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不用太在意,只要去找下一颗芳草就行了!”

    安一一已经逐渐镇定下来,正看到电视上女主角和男主角相拥私奔的情节,闻言一怔:“啥?”

    难道我说得不对?秦鸭梨顿时鸭梨不小:“我是安慰你不要太在意商焱这事,把他比作芳草,你失去他这一颗,还有许多其他颗芳草!”

    听以这认真的解释,她不禁大笑起来:“你在想什么啊?再说那是讲女人的,男人不能叫芳草!”

    见到她的笑容,秦鸭梨才放下心来,就算他“说错”了也没关系,似乎笑果并不坏:“那该怎么说?”

    “芳树吧……唔,似乎也不对,草现在就是讲男人的。”他这么一问倒把她问住了,苦思冥想了半天后也得无奈地放弃,“我也找不出原由来,就随便你说吧。”

    秦鸭梨当下以认真的表情道:“所以,不用担心没有芳草,你会找到一颗好草的!”

    这话说完出现了几秒沉默,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接着一起咧嘴笑起来,像这般平常无奇的话,从对方嘴里听见就有着奇异的安抚人心效果,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以前秦鸭梨为找不到工作而纳闷着急时,她也是这般一分析,他便如同云开拨雾,再以后他因为林天的事被开除时,也是她听了他一晚上抱怨中国人公私不分,然后为了这个话题再互相争辩了一晚上。有时候她工作累了、乏了或者碰上受气的时候,就换作他来听她埋怨大爷大妈们不体谅她的难处,以及上面当官的都是猪之类云云。

    像这般互相安慰已经不是头一回,生活和事业上的、中国人和外国人的,又或者整个世界的格局甚至宇宙的发展,他们都可以欢乐地谈上许久,一边捡菜打扫一边谈话,一个下午都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消磨得干干净净。无论多普通的话,他们都可以津津乐道地谈上许久,根本没有尴尬或者不舒服的感觉,如同一家人般。

    想到这段的“同居生活”,安一一猛然觉悟到,眼前这个不中不洋的帅小伙已经彻底融入了她的生活之中,虽然在许多事上他们仍然如同油水般分明,可是无论倒掉油或者水的任何一方,另一方也会跟着失去点什么东西。不同于夫妻的那种融合,他们确实有互相并合的一部分,但是仍然有着鲜明的个体,这种状态该叫什么……恋爱?

    这个念头把安一一吓了一大跳,她从来没有想过和秦鸭梨之间发展一段感情,因为双方的地方、背景都太过悬殊,简直可以说一个南极一个北极,甚至在同居开始前,她就怀疑他能不能忍受这种生活,会不会半途而逃。事实证明,他比她所想像得要坚韧得多。

    至于秦鸭梨现在的想法……他已经不想了,一想他就头疼。这时候,他难得地发挥了遇难而逃的态度。

    安一一和秦鸭梨坐在沙发上,怔怔地互相凝视着,仿佛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点什么东西,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有。暧昧的气氛很快散发了出来,俩人不自觉地慢慢红了脸,都觉得周围起些只可意会不可言喻的奇妙变化,正在把他们逐渐推进到一个不适宜的境地里——嗯?是谁说不适宜的?

    他们呆呆地盯着对方,正觉得一切都越发暧昧不安时,冷不防一声咆哮从原本安一一房间里传了出来:“干什么呢你们!”

    俩人来不及去看是谁——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当时就条件反射地往反方向跳开,各自把视线定在沙发上动也不动,捧着怦怦乱跳的心大喘气。然而,在他们没发现的心底,那一点点暧昧与变化却不以他们意志控制地逐渐发展了起来,迅速而蓬勃。

    这个晚上有惊无险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