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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谁能阻挡大势的车轮

    冬日的午后,本应是一片祥和气象,应该看到嬉戏的儿童,晒太阳的老人,喝着下午茶谈天说地的贵族少妇和小姐们,享受着寒冬中难得的和煦和温暖。而夏宫城堡前,这一切都被死亡和杀戮所代替。整个夏宫都被无数处火头送出的浓烟掩盖,太阳黯然无光,天空中发生淡淡的昏黄,夏宫的大门前尸体已经堆积如山,血流成河,燃烧的灰烬四散纷飞,夹杂着血腥味道的空气令人作呕。蓝十字军的攻城部队湖水般退了下来,慢慢的返回己方阵地,遗下的攻城车不是损毁严重,便是着火焚烧,其中被毁的数辆更是挂在高耸夏宫的城墙上静静的燃烧着。双方此时都已筋疲力尽,收拢受伤的战士,抢救治疗成了双方最大的战事。

    一中午的厮杀,巍峨高耸的夏宫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姿,城头上的士兵不停的扑灭火头,城墙的门楼被烧毁近半,高高的箭楼和魔晶大炮炮台已经被尽数击毁,坚硬的城墙再非完整,被敌人以撞车硬掘开三处缺口,坚固的大门更被擂木摧毁,处处碎木残石,提醒各人适才激烈的战况。整个夏宫如同一位被拨开衣物的美女小姐,已经尽丧了最后一丝防御的力量。

    短短两个小时的激战,蓝十字军伤死者超过三万人,在帝国军队伤亡数字的五倍之上,问题是参战者只是蓝十字军不到一半的兵力,其它蓄势以待的部队,正开始准备第三波的强攻。皇帝浑身浴血的立在一截尚算完整的墙头上,回想刚才的战斗,就像一场噩梦,只恨噩梦仍未过去,只有死亡才可把梦境终结。过去的个半时辰,他们先以擂木克敌,阻止敌人攻上城墙,再以劲箭和魔晶大炮,以居高临下之势狠挫敌人,使对方难越雷池半步。不过这优势并不能持续多久,蓝十字军的数个步兵方队驱动着马匹拼死还是将攻城器械在重重炮火中拉到了城墙脚下,随后,蓝十字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冒死攻上城墙,然后展开撞墙攀墙之战,禁卫军和城防军拼死反击,施尽浑身解数,仍被敌人三次攻上城墙。敌军实在不能忍受如此伤亡,逐渐不支。在皇帝陛下的亲自指挥下,帝国军队顽据墙头和主楼奋力死守,卡特亲领骑兵,冲出城门进行反突击,杀得敌人仓皇退下斜坡。至此,蓝十字军的攻城部队彻底崩溃,不得不再次吹响撤退的号角。而帝国方面的损失也让人触目惊心,浴血的鏖战已经让五千帝国战士失去了年轻的生命,重伤不能重新上战场的战士也达到三千之数,绝大多数的法师已经聚集不出一点魔力,皇后殿下的精灵侍卫和德鲁伊则已经大多数阵亡,仅剩的数十位大德鲁伊和圣堂武士紧紧的保护着皇后和王子,指挥官卡特也在最后一次反突击中被敌方数名将领围攻英勇战死。

    战场上突然变得死一般宁静。

    皇帝看了看身边的战士和在城墙边战立的皇后和王子,苦笑几声道:“亲爱的,看来这次我真的活的不平凡了。能够战死在沙场,我也算一个真正的帝王了。”

    还没等皇后出言,身边的王子再也忍不住,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今天的一切太过突然,小王子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虽然身上流淌的血液让他第一时间就加入了守城军队和敌人真刀实枪的拼杀,但是,他毕竟是个孩子,没有见惯死亡和杀戮,此刻听了皇帝的话,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再也让他支撑不住,整个人的心神彻底崩溃,泪如泉涌。

    皇帝皱了皱眉,大声喝道“克拉,把你眼泪擦干净,朕还没死呢。就算要死,我们哈布斯家的男儿也要死得轰轰烈烈的。”

    皇后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独子的脑袋,轻声安慰着。看到儿子的情绪慢慢恢复平静,缓缓转向皇帝,问道:“亲爱的,我们突围么?”

    皇帝坚决摇头道:“我们唯一机会是守稳夏宫,固守待援。”

    后面的一名大德鲁伊道:“可是对方的军力远远超过我军,我们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皇帝心中暗叹,沉声道:“唯一方法是主动出击,先乱其阵势,然后以我们的骑兵冲击敌阵。只要能把笨重的弩箭机和攻城车摧毁,敌人将战力大减。”

    后面的众人欲语无言。

    事实上为应付刚才敌人潮水式此起彼继的冲击战,城内各人早疲不能兴,何况敌人有大批骑兵押阵,何惧己方骑兵的冲击?但因没有人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只好闭口。

    皇帝身后的维纳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却突然出了声。“请两位陛下带王子殿下立即突围远走,我在城内指挥死守。待陛下引来救兵再来为我们雪此血恨。”

    皇帝仰天长笑:“哈哈哈,老维纳,我们哈布斯家的人什么时候畏惧过死亡,要死大家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正在这时,“咚!咚!咚!”的鼓声响彻天际。蓝十字军备有巨型弩箭机和飞石大炮的一万先前未参战步军和随后的五千骑兵正缓缓向城墙逼近。而对方的中军方阵也开始慢慢向前推进。压倒性的军力,如虹的土气,确能令城内守军心寒胆落,自忖末日将临。

    皇帝转过身,看了看身后的维纳,对他深深施了一礼,“请您解开封印吧。”

    维纳稍一错神,“陛下?”

    “恩”

    “如您所愿。”从维纳的口中传出声声吟唱,随着魔法吟唱响彻天际,皇帝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的四肢不断增长,粗壮的肌肉不断凸起。皇帝的战袍已经被撑碎,白皙的皮肤上长出了一颗颗黑色的鳞片,而这些黑色的鳞片并不是独立的,他们在蠕动,在组合,最后变成了一套漆黑的鳞甲,紧紧的贴在了皇帝的身上,鳞甲的外面一层薄薄的魔法护罩逐渐显现,上面缀满了龙语、精灵语的魔法咒语。而皇帝陛下头顶的天空突然发出阵阵光闪,一阵闷雷响彻天际,从虚空中一阵飓风凭空出现,空中缓缓射出一道闪电,落在城墙上。皇帝像是早已等待多时,紧步上前,接住了那道闪电。光亮过去,皇帝的手上凭空多出了一把金色的战枪。

    “哈路亚斯,屠龙者之枪!”一名大德鲁伊惊呼。

    在众人正惊异于皇帝陛下变化的同时,吟唱完毕的维纳也发出一声嘶吼,那嘶吼不像发自于一个人类。嘶吼一出,震破天际,城墙对面的敌军也听到了这声嘶吼,无数人心中发颤,像是被声音撕破了身体。而受过训练的战马听到这声嘶吼后,大部分居然受惊四处逃窜,一部分战马竟被这身嘶吼活活震死。而维纳的身体慢慢腾空,身体中射出一道道银色的光芒,像丝般包裹着身体,这道光芒不断转化不断照射,随后突然涌回维纳的身体,而维纳此时已经完全脱离了人形,巨大的双翼迎风展开,狰狞的龙爪扣住了城墙,一条银色的巨龙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皇帝踏上巨龙的脊背,手举战枪,巨龙腾空而起,像一把利剑,直挺挺的插在战场的中央,手中战枪一扫,大声喝道:“尔等可敢与朕一战!”夏宫的城墙上一片欢呼之声。龙骑士,上古时代就已经消失的龙骑士今天居然重现大陆。传说的巨龙骑士都有着接近半神的武力,是几乎可以与神比肩的人物。而帝国的皇帝居然就是名龙骑士,这怎能不让守城的士兵感到惊喜。而蓝十字军的队伍则一片慌乱,这种异变显然不在蓝十字军将领的计算范围内,整个战阵出现一片片的骚动,各个方阵的将领不停的在约束士兵保持队形。而先前推进到城墙边的敌军部队经此一变,居然不受管制的逃回了主阵,狼狈至极。

    许久,蓝十字军主阵中号角声响,但却不是进攻的军号。随着号角的声响,蓝十字军的主阵中闪出点点金色的圣光,而在圣光发散之下,天空中的硝烟急速散去。点点圣光不断汇聚,逐渐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直挺天际,天空中似乎回荡着礼赞的乐曲,黄金铸成的神坛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从方阵中直冲而起。天际迅速升起白色的云团,向神坛席卷而来,而道道圣光透过云团直射下来,像一道道拱卫神坛的士兵将神坛裹在正中。光芒散去,神坛上站着十个人,为首的三人穿着白色的祭祀礼袍,其他几人有的身穿红色教袍,有的穿着战盔,还有几人穿着亚麻的苦修服。而随着神坛出现,方阵中的蓝色十字军旗迅速降下,取而代之的是镶金边的红色十字旗。

    “哼”皇帝一声冷笑,“我就说这些正规军都是从哪来的,原来都是教廷的走狗。教皇阁下倒是看得起朕,教廷十二个大主教来了十个,看来朕不死,你们是无法安心了。”

    站在圣坛最前面的教廷主祭身形一转,转瞬就飞上了天空,在皇帝身边两百步左右停下身体,向皇帝深深施了一礼,“光明教廷主祭埃尔伯特?威克斯?梅甘那向陛下问安。”

    “哼!”皇帝冷哼一声,“值此生死厮杀之际,这种礼节还有意义么?免了。”

    主祭却好像没有听到陛下的挖苦,缓缓说道:“这次行事多有得罪陛下和帝国,还请陛下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