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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推卸责任

    “呵呵,死了也好,不死跟着你也是受罪。”老板娘用尽那最后的力气以后,瘫软在地,她的妥协不仅仅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和那男人叫嚣,也考虑到我和赵小河的安危,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那人沉着脸说,“这真是意外,警察和法医都已经来看过了,你别忘了小山也是我的女儿。”

    “警察,法医,还不都是你说了算。”老板娘阴冷的声音在灵堂里回荡。

    男人脸色陡然变的苍白,他看了我一眼,又把眼光落在了老板娘的身上说:“难道小山的死你就没有责任吗?当初是你执意要生下她,又是你坚决要离婚,否则小山怎么会没有母亲。”

    老板娘的泪水再一次倾泻而出,脸上似是开了两条明显的溪流。她抽咽着说:“是因为你,你唯利是图,不择手段,我不能让你害了孩子。”她挣扎着爬起,又想去抽打那男人,只是都是徒劳。

    那男人对老板娘的哀伤熟视无睹,他的声音比刚刚更加的平静质问道:“难道你只是对我失望吗?你离开小山那样决绝,小山变成那样,难道你作为母亲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两个如同宿世冤家一般将女儿的死相互推诿,好像在指望我们来判断谁是谁非。直到赵小河扬言要报警,那负责人才悻悻离去,他离开时又看了我一眼,似乎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容,这是他女儿的灵堂,在他的脸上我看不到任何一丝的悲伤。

    他走以后,我们都怕老板娘想不开,一直留在她身边。她自言自语了半晌,沙哑着声音对我说:“那就是孩子的父亲。”我点点头表示我已经知道。小迟过了一会,也去帮助料理坟墓。我看着老板娘绝望无助的眼神,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里的习俗要这么早就下葬。谁能想象她面前的小女孩在十几个小时之前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小迟走后她说,孩子的死她一点不意外。那道路工程的项目负责人,小山的父亲为了钱不择手段,孩子也一直都交给保姆看管。可惜的是离婚的时候,老板娘因为没有稳定收入孩子判给了他。小山从小就活泼好动,调皮任性,没有母亲的教导和父亲的看管,才六岁不到的小山就已经学会说谎欺骗。老板娘说,每次想到小山和她说谎她就觉得不是孩子的错,是他们作为家长的不是。她本来想等自己经营好这家招待所,就打官司把孩子要回来,谁知道小山还没有等到这一天就已经走了。

    我想着人死了也未必不如活着,就安慰她,也许这孩子在另外一个世界会活的更好。

    当天夜里孩子就被拖到了团山口东面的一个乱葬岗土葬。越口市当时还是土葬和火葬两种丧葬方式都可以,只要能有上级批准,土葬也不违法。那项目负责人也算是为孩子尽了最后一点余力,他早已叫人在山没开隧道的那面挖好了坑,纸钱冥币,各种纸扎的房子玩具一应俱全,事情发展的如此之快,是我见过最仓促的丧礼。半夜,我们跟着面包车绕到团山口的另一面,这里还完好无损,完全看不出开过隧道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事物都有两面,一面完好,一面破败。

    好几个人一起上前把孩子的小棺材抬起下葬,整个过程老板娘都显得非常平静。她这种平静让我想到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和老板娘一起回到招待所已经是凌晨三四点。我暗自下了决心,对这老板娘一定要寸步不离,生怕她做出自我毁灭的事。泡了一杯浓茶,我们陪着老板娘坐在门口。月亮又大又圆,那是黎明前最后的月亮,老板娘说:“再过一段时间,就再也看不到这城里的月亮了。”

    我点头,因为污染严重的城市根本就看不见月亮,天空中总有一层灰蒙蒙的沙尘,即使有月亮,看起来也是朦胧的。

    “有一个问题,希望你不要介意。”临近天明,我还是决定弄清楚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