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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血月源头的来历

    今晨,皇帝自登基以来破天荒头一遭没有登临早朝议政,昨夜盂兰盆会的大火和刺杀的阴云依旧笼罩在宫城上空。

    崇英殿的灯火彻夜未熄。

    殿内,皇帝一宿未眠,此时依旧穿着昨夜登楼的冕服,眼底一圈疲色,揉着眉心对下方行礼的谢霁道:“不必多礼了。你于昨夜救驾有功,赐座罢。”

    谢霁刚落座,便听见上头的皇帝长叹一声,问道:“你与那独臂刺客交过手?”

    “是。”

    “依你看,此番行刺之人是受谁指使?”

    谢霁沉吟片刻,方道:“追踪非臣之擅长,不敢妄加揣测。”

    “连你都不敢揣测之人,想必是有些来头了。盛放佛骨的铁莲盒,只有惠空禅师和少数负责护送的官员接触过,问题总归是出自他们之间。”皇帝沉思道,“还有宫城之上守卫重重,刺客又是如何精准突破防线,前来刺杀的呢?”

    烛台燃到尽头,噗嗤一声熄灭,唯余一捻轻烟飘飘散散。

    沉静中,谢霁沙哑异常的声音低低传来:“宫中有人与之里应外合。”

    “朕也是这么想的。”皇帝一手撑着膝盖,食指缓缓在膝上叩着,许久道,“朕原以为昨夜迎佛骨时,御史台汪简定会当着众人之面斥责直谏,却不曾想他一言未发,就像是料知迎佛骨必会失败一般。朕思想一夜,猜测惠空禅师大概是替人受过,真正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这个汪简可疑,你查查他,这几日朕要看到结果。”

    谢霁起身领命,正要退下,复又听皇帝问道:“此番救驾你是首功,想要什么奖赏,尽管提。”

    谢霁垂下眼,哑声道:“臣之本分,不敢居功。”

    皇帝看了看他缠了纱布的指节,轻轻一笑,意有所指道:“听闻你昨夜还赶去永盛寺,从大火中救出了英国公的女儿?”

    谢霁缠着纱布的手不自在地蜷起,似是犹豫。

    “不必紧张,你在谢府寄居三年,于情于理都该去救她……”

    “臣去永盛寺救人,并非是看在兄妹情分上。”

    “哦?”意料之外的回答,皇帝露出讶异的神情,“那是看在英国公的情面上?”

    谢霁平静抬眼,缓缓道:“祁王妃,她合适。”

    “原来你说的理想之人,竟是你的义妹?”皇帝恍然,失笑道,“英国公府的千金不嫁皇族,这是谢乾早就立下的誓言,的确有些棘手难办……你怎的看上了她?”

    谢霁从容应对:“臣在谢府三年,对其府中局势熟悉,比和其他贵族联姻要更省心省力。”

    皇帝沉沉一笑,抬手指了指谢霁,似是无奈道:“你还真是敢说啊!不过,朕就是喜欢你耿直冷清的性子。”他心想,与其看着谢家与其他士族联姻越发壮大,倒不如把控在自己人手中。

    指腹略微摩挲,皇帝开口:“想必你为此事花了不少功夫,不过何需如此迂回?你若真满意她,朕为你做主赐婚便是。”

    谢霁猛地抬眼,听见皇帝继而道:“英国公也年纪大了,把你推上去为他分忧,是再好不过的。”

    谢霁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无非是让自己替他掌控好谢家……不过可惜,很快皇帝就没有精力再顾及谢家了。

    谢霁不动声色,躬身拢袖,盖住眼底交叠的暗沉道:“臣,全凭陛下做主。”

    从崇英殿出来,谢霁顺便去了一趟刑部,交代查处汪简等事宜。

    回到府中已是午时将近,还有仇剑的事要解决,谢霁的脸色不太好,不说话的样子格外冷峻阴沉。

    有亲卫上前报备:“殿下,鸿胪寺的谢少卿来了,属下已将其请入正堂就座。”

    谢临风?他怎么来了?

    谢霁拧眉道:“知道了,让沈莘看茶。”说罢,转而朝正堂方向行去。

    一进厅门,便见谢临风一手端着茶盏,一手负在身后,正细细品味着挂在墙上的字画,身边还站了个埋头抠手指的侍婢。

    那扎着双丫髻的小婢女穿着谢府下人通用的青衣,低着头背对着门口,看不清面容,只是身形颇为熟悉。

    谢霁以为她是谢临风带出来的侍女,便没多留意,淡然开口道:“宫中有事缠身,让谢少卿久等了。”

    谢临风闻声回头,笑着放下杯盏,拱手道:“下官见过殿下。我此番前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送个小侍女给殿下……”

    话还未说完,那双丫髻的青衣‘侍婢’便提着裙子小跑而来,迎着谢霁惊愕的目光扑进他怀中,双手环住他的腰肢脆声唤道:“九哥!”

    是宝儿啊……

    片刻的愕然过后,谢霁清冷凌厉的眉眼渐渐软化,嘴角也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抬起带伤的手轻轻拥住怀中娇软的少女,连声音都不自禁放轻了许多,低哑道:“你怎的如此打扮?”

    害得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谢临风的目光无处安放,遂缓步踱出厅外佯装看天,干咳一声道:“两刻钟后,我来接你回家。”

    谢宝真闷闷应了一声。

    待谢临风慢悠悠踱走,她才从谢霁怀中抬起一张白里透红的脸来,望着他轻声说:“你说过不与我私下见面的,可我实在忍不住担心你,就乔装打扮让五哥带我出来。”

    没想到她一直记得自己当初说过的话,谢霁浅浅一笑,眸子像是一汪幽黑的深潭,道:“以后不必如此委屈了,你想什么时候来见我都可以,不必避讳,不必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