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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她支着下巴,审视着他,哼道:‘你以前总是意兴阑珊,每天都同一种表情,没什么大起大落的情绪,好像这世界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右趣的事‘是吗?那现在呢?’他反问。

    ‘现在,你似乎找到生活重心,而且热中于那件事总是记挂着、悬念着而且还很有成就感’她分析着。

    他、心一凛。真的有这么明显‘说,是什么事让你沉迷?’她真好奇。

    ‘你这次出国游学学的是侦探啊?’他以调侃防备。

    ‘说嘛,你最近在忙什幺?’她真想知道。

    ‘还不是一样,忙公司的事。’他随口道。

    ‘哼,你不告诉我,我可以去问江秘书。你的事,他什么都知道。’她撅嘴娇嗔。‘别去吵江秘书,他也很忙。’他轻拧了一下眉。

    童煦和的事,暂时还是先保密可能会比较好。

    勿直一是的,你就是这样,很多事都不让我知道。’她瞪他一眼?很不是滋味。

    江秘书搞不好还比她了解他。

    ‘我们认识三年,交往两年,你还会有什么不知道的?’他叹道。

    ‘哦,你还记得我们认识多久啦?我以为你忘了呢!’她白他一眼。

    三年前在一次参加晚宴的场合,经双方家长介绍而认识唐则安,两人一开始并未深交,只是困同龄又家庭背景相似,还满谈得来,所以彼此即象颇深。

    直到两年前,两人不约而同搭同一班飞机飞美国而在机场巧遇,才真正擦出火花,正式交往。

    但这两年来,她常常觉得真正在谈恋爱的只有她自己而已,有时仔细回想,唐则安始终没有对她真正敞开心房,即使和她聊天、相拥、上床,他的内心仍然会有一部分是她无法触及的,也是她无法了解的。这就是她和他之间最大的问题,他们的感情,离她想要的‘心心相印’或‘心灵相通’还有一大段距离。‘我怎么可能会忘?我记性一向很好’就因为记性太好,才忘不了那件事吧!他在心里自讽。

    ‘是吗?那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她故意问。

    ‘今天?’他只记得今天是童煦和的上学日‘还敢说大话,你连今天是你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她大声吐槽。

    他一愣,今天是他生日‘不然我特地挑今天回来干什么?干嘛非要你来接我?为的就是要暗你庆祝生日啊!’她笑着,然后起身绕过桌子,大胆地捧起他的脸,给他一记火辣的热吻。

    他轻轻推开她.有点招架不住她这种大刺刺的行径。‘好了啦!这是公共场合‘有什么关系?我们是情侣啊’她才不怕别人看昵‘你啊,一直都是这幺大胆率性’他看着她,苦笑着。

    李瑞芸明艳照人,落落大方,对任何事都主动积极,而童煦和却总是瑟缩畏怯,自卑消极,总是令他放不下心一想到她,下意识的,他又瞄了一下手表。‘别再看手表了我生气哕l’她瞪眉娇斥着。

    ‘好,不看了。’他无奈一笑。

    ‘来,这是生日礼物。’她从皮包拿出一个礼盒,交给他。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打开,倏地,整个人呆住了。

    盒子里,躺着一尊小女孩的石刻雕像,工法朴质古拙,简单的凿刻,就把小女孩蜷趴在一颗大石上打瞌睡的愍态,表现得淋漓尽致,那份温煦天真又可爱的模样,让看的人不由得爱宠微笑。

    但唐则安笑不出来,相反的,他的脸色还在瞬间褪成一片惨白。

    ‘我在加拿大一间手工艺品店买的,买了之后才听说是一个台湾雕刻师的作品,那个雕刻师叫什么什么童什幺的?哎,我忘了’李瑞芸没发现他不太对劲,径自回想雕刻家的名字。

    童定兴是怎样一个讽刺的巧合?李瑞芸远从加拿大带回来给他的礼物竟是童煦和父亲的作品他的手微微颤抖,几乎可以猜出,手中这尊石雕的模特儿,就是幼年时期的童煦和,因为童定兴的所有作品,全都以妻女为主‘老板说,这个雕刻师其实没什么名气,作品也不多,不过我看这尊小女孩太可爱了,就忍不住想买来送你’李瑞芸笑着抬头看他。

    这是老天在暗示什么吗?还是童定兴在冥冥之中,找上了他一想到此,他浑身一寒,手一滑,雕像差点捧落。

    ‘则安?你怎么了?’李瑞芸惊呼地伸手帮他抓稳。

    ‘没事’捧住雕像,他低喘一大口气。

    ‘你不喜欢这个礼物吗?’她不安地问。

    ‘不,我很喜欢’是真的喜欢,只不过,喜欢,却又害怕盖上盒盖,他正惴惴之际,手机突然晌了,一看号码显一丁.竟是童煦和的来电,心里窜过一丝奇妙的悸动,他马上打开接听。

    ‘喂?煦’差点就直接喊出她的名字,幸而及时打住,但还是换来李瑞芸疑惑的眼神。

    ‘喂?请问你是童煦和的家人吗?’手机那头是个年轻的男声。他呆了呆,她的手机怎么会是别人在使用?‘是,我是她的监护人你是谁?’他蹙眉。‘我是她的同班同学。

    我想请问童煦和有没有回家?’男声有些焦急地问。

    ‘回家?她现在应该在学校吧!’他怔愕。

    ‘不,她没有。第二节课时她在教室呈哭了,人也变得有点奇怪,我本来想带她去医务室休息,但她说她想出去,我看她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就带她从后门出去‘你说什么?’他脸色骤变。童煦和哭了而且离开了学校‘我以为她去走走就会回来,因为她的书包还在教室里,可是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我马上过去。’唐则安没听完就將手机切断。

    ‘则安,发生什么事’李瑞芸奇道。

    ‘你先回家,我有事要处理。’说罢,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即刻冲出餐厅。

    李瑞芸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就这么傻眼地看着他离去。‘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紧急啊她从来没见唐刚安这么慌张焦急过,而且他更不曾在与她共餐时无礼地中途离席。是谁的来电是谁能让这个在她面前始终情绪没有太多波动的男人,如此仓卒失常?甚至还忘了带走她送的礼物:·独自坐在餐厅,望着被留下的生日礼物,李瑞芸的俏脸微微沉了下来。

    唐则安一上车就打电话回家,陈嫂却说童煦和没回去,他拧着眉峰,一股不安陡地攫住心头。

    那同学说她哭了,为什么哭?难道是同学欺负她?还是挨了老师的骂脑海里思绪纠结,他心急如焚,偏偏路上车多,单是从餐厅到学校就花了他一个小时。

    因此当他抵达学校时,事情似乎已经传开,教室里闹哄哄的,老师和学务长也都在场。

    ‘唐先生’学务长一见到他,脸色有些不安,深怕这位大有来头的人物会怪罪他们没尽到看管职责。

    ‘刚刚跟我通电话的是谁?’他沉着脸问。

    ‘是我’谢祥毅站上前。‘你对她说了什么?’他看着年轻大男孩,厉声责问。谢祥毅没料到童煦和的‘家人’是个俊挺型男,正暗暗揣测他是她的什么人.就被他的怒气吓到。

    ‘我:一·我没有对她说什么。今天早上她进到教室就一直很安静,什么话都没说,不过,我觉得她好像很伤心’谢祥毅连忙解释。

    ‘伤心?’为什么伤心?早上明明还好好的‘我早上在校门口看到她下车时就脸色发白了’一个女同学倏地插嘴。

    ‘早上下车时7’他怔了一下,早上是江秘书载她上学的,难道是江秘书对她说了什么俊脸阴鸶地走到她的座位前,看着被留下来的书包、钱包≈机,他叉急叉气。

    什么都没带,她一个人就这样离开,到底是想去哪里?又能去哪里‘她从哪里出去的?’他寒着脸又问。

    ‘后门,停车场那里。’谢祥毅低声回答。

    ‘哎,谢祥毅.你你怎幺可以帮她逃课呢?真是。’老师忍不住道;‘对不起,我是看她很痛苦的样子.想说让她去透透气可能会好一点,谁知道’谢样毅也很自责。‘唐先生,都是我们的失误,要不要我们帮忙协寻学务长道。

    ‘不用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如果她回来的话,请通知我。’唐则安留下电话,拎起童煦和的书包,向老师和学务长说罢,随即大步走出教室。

    外头不知何时变得阴霾,还刮起了风,似乎就要有一场大雨。

    他仰起头,看看天色,心头一如此刻的天空乌云密布。

    穿越校园,上了车,他立即拨电话给江秘书想搞清楚在童煦和到学校前发生了什么事。

    ‘喂,总经理。’江秘书很快就接听。

    ‘江秘书,你对童煦和说了什幺?’他冷冷地质问。

    ‘呃?怎么了?’江秘书声音有些心虚支吾。

    ‘你说了什么她这么一陕就向你告状了?’江秘书微讥。

    ‘她什么都没说,她不见了!’他沉声喝道。

    ‘什么?’‘她不见了!从学校离开,不知去向,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他怒问。江秘书沉默了几秒,才坦白道:‘我叫她别再缠着你。

    ‘你’他惊怒地变了脸。

    ‘总经理,她走了也好。你知道你收养她,还和她住在一起,这件事实在太奇怪了,如果爆开来,对你、对集团、对你家,甚至对李小姐都不好‘你懂什么?’他咬牙。

    ‘如果你只是可怜她,那就捐赠一笔钱给她不就好了,何必一定要和她一起住‘够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是我缠着她的,是我对她有太多愧疚,是我必须偿还’他大吼。

    ‘这什么意思?’江秘书吓住了。唐则安这是在说什么啊?什么愧疚什么偿还难不成一他和童煦和之间曾经有着什么恩怨吗‘别问了,反正不关你的事。’‘总经理’‘以后别再管我的私事,听到没有?’他严厉地警告。‘是,我很抱歉。

    ‘还有,请你改正对她的态度,对她尊重一点,我把她当成我的妹妹,你身为个秘书,有什么资格叫她走?你可别以为我器重你,就太嚣张。’他冰狠地道。

    ‘我非常对不起‘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如果我找不到她,绝对唯你是问忿忿地合上手机,他欧动车子,猛催油门,转了个方向,掉头往南。

    现在,他唯一猜得到童煦和会去的地方,就是迎曦村他希望她会在那里希望她会在天暗得早,尤其是山上,尤其是雨天。一路飘车上山,第一个就直奔教堂。那里是童煦和住了十年的家,依她的性子,她如果回迎曦村,一定会回那里。但,当他来到教堂前,整个人就呆住了;教堂拆了,只剩下一片空地,什么也没有。

    雨水从他头顶洒落.他怔怔杵着,这才想起江秘书曾向他报告过,这间由他提供资金重建的教堂,预计在下周动工如果童煦和回到这里,看见这景象,她会做何感想一想到她可能绝望,可能崩溃,可能会做什么傻事,他的胃就一阵阵抽痛。

    ‘煦和一?煦和!’他按住胃,大声呼喊。

    黑暗中,回答他的只有浙沥沥的雨声,那份毫无人踪的空荡,令他焦虑得几近发狂。

    她在哪里?究竟会在哪里会不会她根本没上山?没钱搭车,她也可能留在台北到处游荡一思及此,一颗心悬在半空,吊得难受,干脆又拨了通电话回家问问陈嫂;‘没有,小姐没回来,也没打电话都七点了,她会跑到哪里去啊’陈嫂也不敢离开,留下来守着。

    童煦和还是没回去,还是行踪不明他丧气地回到车上,胃痛得靠在椅背,一时乱了方寸,茫然地开着车在村里乱晃;他没有下车找村人询问:他相信童煦和是绝对不会去找任何村人求援的,更何况经过整型手术,村人也不会再认得她了。

    心神不宁地驾着车,沿着坡道,最后竟来到温泉会馆的建地,他怔了怔,停下车,脑中突然想到,他第一次见到童煦和就是在这里只不过,那时这里是一片树林,现在却已伐掉了所有的树,以铁片围起了围篱,里头堆满了钢筋水泥。

    童煦和应该不可能会躲在这里;他摇摇头,正打算將车子回转,一记闪雷倏地劈过天际,瞬间照亮了四周,他依稀看见围篱旁堆满废弃物的空地上,一抹纤细的身影就蹲坐在堆高的木栈上。

    他心中一悚,立即冲下车,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