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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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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佑良微微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下周身的光线……

    “丞相。”

    随着身边的男子一声轻唤,他完完全全的苏醒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

    齐佑良反手轻靠在额头上,这里滚烫滚烫的,他才想起来,之前自己似乎是晕厥了过去……

    “知儿……”

    齐佑良穿着破旧的囚衣,周身上下是不堪入目的新伤旧痕。

    他从来笃信为国尽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若是真这么莫名的死在了这些人手上,又未尝不是有些荒诞了……呵呵……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

    齐佑良对自己天地可鉴的忠心,甚至懒得翻开去取信于人,这是对他几十年来信仰的侮辱。

    良骏败于拙御,智士踬于暗世。

    “呵呵……知儿……”

    他手撑着杂乱的草垛床板,想坐起来,但无奈全身酸痛,到是有几分力不从心。

    公良世知伸手仔细的扶着他坐了起来。

    还好,有齐子涛差人去宫中给他传话,否则……齐佑良这么在牢狱一病……命数还真是莫测非常。

    他端过手边的水袋,又拿出两剂药丸,送到齐佑良的面前。

    方才趁着他昏睡的时候,已经服下些许药了。现在再有几粒加持,这病兴许会好的快些。

    齐佑良极少服药,素日里身体康健,看自己陡然间变成了个病人让人照顾,倒是有几分不太适应。

    不过,他也没有拒绝,因为这浑身确实不舒坦。

    没有多问,他便接过那药丸,如数的吞了下去。

    含了口水送药,才发现那水竟是带着蜂蜜的甜甜味道……

    他笑道:“知儿啊,你怎么这么细心?”

    公良世知看着面前的人,十二分珍惜此生能在他身旁的光阴,听他这么一问,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就像是一直埋在心里的什么,突然被拨开见了光。

    “丞相要保重身子。”

    他喉头噎了半响,只挤出了一句话而已。

    齐佑良点点头。他现在还不想死,也不能死。

    “皇帝知道你来这狱中看我么?”

    齐佑良不仅在问这一次,同时,也是在问上一次。以他对慕容重辉的了解,既然能解除了他的官职将他扔入牢狱,这多半就不会准许自己的老师下狱来看他。

    公良世知不想答这个问题,选择性的扭开了头,将手边的药盒收整好。

    “不知道……对么?”

    齐佑良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他自小看着这孩子长大,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十分了解他。

    “知儿,你何必要……”

    “丞相。”

    他刚又要开口劝,谁知公良世知一句止住了他。

    “陛下能至国之忠臣于此境地,已然是我这个老师的失职了……”

    “知儿……”

    公良世知眼睫微垂,神情落寞又带着几分不可掩饰的沮丧。当这个英武出尘的男人脸上带着这样的神情时,反而又让人更加仔细的能够洞悉到他内心的真实。

    “……”

    他再一句,便哽咽了。说不出口,什么都说不出口。

    莫要说这眼前的人是他放在心里多少年的珍藏,就算是一个同朝为官的同僚,一朝遭难没落到了如此境地,也会令他心痛不已。

    大丈夫处世,论是非,不论福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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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中对叶鄂城的事很谨慎……”

    公良世知正坐在齐佑良身前,一一如实的道。

    齐佑良根本不意外,黯然的点头。他都明白。

    这件事若是蔓延开来,以他在朝中多年的根基,能够罗织不少党羽,若是皇帝真的有意……

    他心中倒抽一口冷气,再次叮嘱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不要牵扯到这件事中……”

    “咳咳……”说着,他忽然有些不支的一咳,这胸口堵的更难受了。

    本就在发烧,才刚刚退下稍许,这一咳,脸色立即就生红了几分。

    “丞相……”

    公良世知还如昔一般的称呼他,伸手就给他拍背。

    手刚一触摸到齐佑良肌骨的时候,他忽然之间,就略略停住了,像是带着几许迟疑。

    齐佑良甚至也有些感觉到哪里不对,他侧着轻轻一怔,长喘了一口气,竟一手就压在了公良世知的另一支手上。

    指尖滚烫,心潮如浪涌!

    公良世知一下就觉得这心间都沸腾了……

    不知齐佑良是有意或是无意这般,但……他真的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栗……

    一个让他惦记和思念了这么多年的人,就这么真实的握着自己的手。

    似乎从他六岁溺水的那一年后,他就没有再碰过他。

    “不值得……”

    齐佑良也不知在说谁,在说什么,只是淡淡三个字,如同钉子一样,残忍狠绝的钉在公良世知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