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厚侧跨一步，让出门口，“你可以带着灵体离开。”

    辛卯松了口气，收刀一礼：“多谢。”

    “不过……”杜厚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辛卯抿唇看着他，似乎连呼吸都放轻了。

    杜厚却不看她，只是垂眸道：“今日不是时候，下次见面请为我解惑。”

    辛卯脸色更白了些，轻声道：“好。”

    钱孙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俩，“打什么哑谜呢！”

    很不情愿地走过去，钱孙李输入了口令，302容器的盖子打开。

    忽然他惊叫一声——原来辛卯并未带走实验体，她伸手按住被寄生者的胸口，然后猛地出刀刺了进去！

    暴涨的灵能与残酷不带感情的利落杀戮动作被蔚蓝的颜色融合，仿佛奏出一首奇崛诡异的乐曲，直入**的乐章仿佛极短又似乎很长，待到灵能散尽，光华收敛，容器中只余泛着幽蓝星火的灰烬。

    “你杀了他！你杀了它！”钱孙李愣了半晌才想起来惊叫。

    “时局未明，我还是不带这个累赘的好，请见谅。”辛苗对杜厚点点头，从他身边经过，离开这间屋子。

    杜厚没有动，他能嗅到被带起的微小气流中的，辛苗洗发水的味道——那是他们一起选的，很少女的草莓味，一起买下的还有粉红色的睡衣和草莓牙膏，牛奶味的沐浴露……

    打住！往事已矣，那些过往都已不再。

    “杜兄？！”肩膀被大力拍了一下，杜厚回过神来，一转头就见钱孙李的脸近在眼前。

    杜厚赶忙搡了他一下，“你干嘛呢！”

    钱孙李踉跄几步步才站稳，不满地嚷道：“你也跟那些肌肉兄贵一样讨人厌！刚才叫你好几次都不理我，你想什么呢！”

    杜厚送他个白眼，转身便走：“我看你是把情商的点数都加到智商去了，没见我烦着呢吗，别理我！”

    钱孙李踱了两步，靠在门口的墙壁上，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不是自己人就别操那份心，这时候想些有的没的都是徒劳。”

    杜厚倏地停住脚步，身体绷得像一条过紧的弓弦。

    空无一人的楼道中，钱孙李的声音继续响起：“就算你再怎么爱惜她如今也终成陌路……”

    杜厚颓丧得想捂住脸长叹几声，然后找个地方叫上朱环喝个大醉。

    钱孙李的后半句话传来：“所以大叔和萝莉终归是没有好结局的啊！”

    杜厚微微弓起的身体再次僵住，半晌从牙缝中挤出一个音：“你……”

    “算了。”他面无表情地起身大步离开，仿佛后边是一坨翔或者其他什么不好的东西。

    灵能的世界里，消息往往传得非常迅速，早在科技尚未普及的时候，就有类似扶桑国‘式神’的灵体，其中有一分支专门用于传讯；华国现代化以后，通讯更是方便。然而古往今来，有些信息却永远传播得比蜗牛爬还缓慢，比如说被极力掩盖的秘密，比如说某些人物的行踪——对于十二相来说，辛卯的行踪便是如此。

    他们动用了各种渠道的门路，却一无所获。经过开始几天的焦躁，以杜厚为首，大家开始平静下来，当听说付横舟离开五行山的消息，连最暴躁的杨未眠都安静下来，屠隽甚至已经打电话给医院销假了。

    “猴哥，明天我回去上班。”屠隽说。

    杜厚笑了一下，没说话。

    “无论如何，她帮咱们一回，这个情咱们领了，但终归是您和东阳哥护着她这些年，她帮得不亏。”屠隽分析道，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说道：“您别心软。”

    杜厚挥挥手，“我知道，你去吧。”

    屠隽欲言又止。

    “好啦，我跟格格商量过，你放心，不会姑息的！”杜厚终于忍不住露出疲态，慢慢地说：“其实她约我今天见面，就在不远的那条江边上。”

    屠隽一惊，“我跟您去。”

    杜厚靠在椅背上，舒服地叹了口气，“我自己去见她，你们要跟着也别露面。”

    “您同意我去？”屠隽问。

    “我拦得住吗？”杜厚笑道，他眼角浅浅的笑纹被阳光映得十分温暖，笑容仿佛不冷不热的水流，让人见之欣喜。

    屠隽被他这一笑弄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