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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玫瑰阴霾

    外面又在下雨了,淅淅沥沥的总是下不干净。漂浮的思绪无边无际,她将身上的毛毯往内拢了拢,透过玫瑰色玻璃窗上放空无神的双眸往上空看,那里有一座观测天象的塔。她摸着左肩,看着这层玫瑰色,让外面阴霾的天空沾染起淡淡粉意。塔尖高耸,好像要穿破这天,像个不屈的斗士,挺立在呼啸而过的狂风中,她看着看着突然无由的心头压的喘不过气。

    他站在城市的最高点,看着眼前这一片银灰色高高耸立的建筑大楼隐在阴云的漩涡里,一副末日降临的场景。变焦镜头的视线穿透汹涌的雨幕凝视一樽脆弱陶瓷像,他如神俯瞰人世间,许以怜悯。

    只要推开这扇窗,失去这层玫瑰色的虚幻掩盖,整个世界就会破碎在真实前。

    此刻她跪坐的身体像一只碎了的瓷偶,左肩轻轻一颤,每个动作都透着小心翼翼,起身的动作是这么轻微,好像怕惊动什么。不知不觉她的双手已经搭在了金属把手上,只微微仰头,一滴雨珠随着夜风袭来的重力碎在了玻璃窗上那双玫瑰色的眼睛里。一瞬间程姝容受惊跌坐在落地窗前,如琉璃般透彻的琥珀瞳仁活了过来。

    外面的雨声渐渐变大,在程姝容听来,每一声都像海妖的低喃,快下来,跳下来,陪我啊。

    转过头下决心不去往外面看,她蜷缩着身子紧盯着墙壁那只电子表上的红色光点在有规律性的闪闪烁烁。七点的指针,吧嗒一声使程姝容回了神。她像溺水的人突然涌进一大波空气深喘了几下,跌跌撞撞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倒出几粒米黄色的小药片张嘴干咽了下去。

    熬过这一波,程姝容像个软骨动物陷进了沙发里,她低垂着眼,十指互相揉搓,静默等待药效生效,整个人显得无力极了。

    不知道墙壁上的电子表闪烁了多少下,客厅那边传来了开门声。陈姝容疲倦的半阖上双眼,迷迷糊糊的想着,活祖宗回来了。

    “好饿啊,家里有没有吃的,程姝容!”活祖宗在脱鞋,听到两声熟悉的重物落地声就知道又是随手乱扔。程楚易听不着程姝容的回应,熟门熟路的走到那扇木门前,敲了两声“姐姐,饿饿,我要饭饭。”他就这么依在门边,两只耳朵紧紧贴在上面,有些慌乱的去听里面的动静。程姝容走路没有声音,之前就老被程楚易打趣,家里好像总有一只阿飘。她伸手去摸之前随手扔在电脑桌前的眼镜,借着显示屏幽幽的蓝光找到了两条镜腿,架在了耳朵上。

    明明不是双胞胎,却有着一母同胞的心灵感应。程楚易好似知道里面的人要出来了,收起脸上慌乱的神情,挂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对着先探出一个脑袋的程姝容指着咕叽咕叽的肚子卖乖。

    ““程姝容张了张嘴,疲惫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只有泡面。”

    程楚易扯了张面巾纸擦了擦手很自然地拿过筷子大口大口吃起了桌上的泡面。程姝容这么一折腾,一时找不到那种犯困的睡意,索性倒了杯热水坐在桌子对面看他狼吞虎咽“你不在学校好好准备技能大赛,又跑回家干嘛?”她心里还是牵挂着这场雨,“外面雨还那么大,淋着了吗?”“呼哧呼哧,也给我倒杯水嘛。”陈楚易衣服上的水经过不断下坠,已经在地砖上积了一摊水。姝容太阳穴突突突的疼了起来。“吃完就给我滚”她面无表情按捺住想给他一巴掌的手。

    程楚易房间里的热水器已经坏了很久了,外面的雨声和她房间内稀里哗啦的水声吵的她头疼,起身去开灯,客厅里昏黄的灯光照的家里很温馨,程姝容好过一点后,慢吞吞走到窗前,眯着眼睛悄悄听了会雨声,随机打了个哈欠找美团上就近的维修工。

    屋内没有安静一会,程楚易匆匆套了一件一看就是从程姝容衣架上随手扔的珊瑚绒睡袍冲了出来。听见这叮铃咣啷的大动静,程姝容突然想起桌上未关的电脑,电脑上明摆着的那一份婚礼企划案。

    “她要结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所以现在是全世界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吗?程姝容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心狠,我是你亲弟弟啊!”一连串咆哮的质问声,连外面的惊雷都在配合愤怒的程楚易发泄着心头难以自持的不甘与怫郁。这是一阵春雷,轰隆隆下去砸进泥地,万物生花,代表始向更新。程姝容讶异的发现这一刻的自己居然心平气和,也许在脑海中她已经预演过无数次程楚易的反应。希望这一次过后,程楚易与李素白的关系能够像这阵春雷声势浩大又焕然一新。“客户有保密原则,是我处事不当,你别到处宣扬害你亲姐姐丢了工作哦。”程姝容很温和的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弟弟乖乖,夜深了睡觉吧。”

    程楚易眼尾深拖出一道暗红,瞠目眵裂,□□裸的暴怒,“狗屁!哪里来的正正经经,她李素白敢扪心自问这一切来的清白吗?”程楚易身体如应激般开始发抖,脑海回想起每每动情时分李素白不加掩饰的得意洋洋,她把他当挥之即来的一个玩意儿,根本不在乎他被践踏的尊严,她不会以为抛下这些与他交缠的晦涩过往就能获得幸福吧。程楚易咧出一个狞笑“姐姐,你什么都不懂。”你也不必懂,我与李素白早已经是同谋了,李素白你想玩白夜行这一出,可惜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桐原亮司。

    程姝容定定的看着程楚易,“她怀孕了,程楚易,你该放下了,她从来没有爱过你,以前我没有眼睛,但是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去破坏一个家庭。”她真恨,恨这两个人不知廉耻,恨自己无法抽刀断水;也真痛,痛李素白怀着孩子却在跪地求饶,痛程楚易这份爱变成互相折磨。

    当时李素白哭的眼泪淌了一地,捂着肚子忏悔“我和程楚易之间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清的,我们互相慰藉,是我模糊不清太渴望一份关怀。是我错了,姝容你救救我,我现在真的遇到喜欢的人了,姝容我怀孕了,我想跟他结婚,我想有一个家庭,求求你劝劝程楚易放过我,我真的很害怕他冲动之下毁了我的婚礼。”当时的场景很难看,程姝容后来根本无法扼制住奔溃的情绪,全身肌肉紧张痉挛,压力突破上线鼻血直接糊了跪在地上的李素白一脸。

    李素白貌似被吓坏了,她慌乱的去扶程姝容,一边口齿不清还在哀求,一边飞速拉着她冲向对面的医院,她想让程姝容做她的婚礼策划,只有程姝容能够让她安心,能够挡住发疯的程楚易。那一瞬间,程姝容茫茫然看向四周,隔着一条马路,空气中还能传来医院内无时无刻存留的刺鼻消毒水味,她心灰意冷,抓住李素白的手腕“他当时还未成年,你知不知道。”

    她抬起头,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可是姝容,当时你们都未成年啊。”

    为什么?程姝容一如当时那么悲哀,质问着当时神经错乱又哭又笑的李素白,质问着眼前听到她怀孕消息后就陷入狂怔沉默无助的程楚易,“为什么事情会沦落至此?”叹息声,落到程楚易心底去,他咬着牙慌乱又悲痛:“为什么李素白会向你坦白,真的有这么怕我吗?”牙齿咬到嘴角软肉,程楚易如恍然大悟,是我,“李素白在朋友圈官宣她和何天驰在一起后,我以为是和往常一样,就是玩。可是她之后发布的每一张照片里眼睛里逐渐全部都是何天驰,我威胁她,如果敢动心抛弃我,我就曝光一切,我这个见不了光的地下情人将不折手段,索性捅了这背信弃义水性杨花的女人,百年后我俩尸骨堆在一起供后人瞻仰。”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残忍,快意,让人不寒而栗,他上前一步抓住程姝容高高扬起的手臂“你没有资格打我,我都是跟你学的,姐姐,把你口袋里的药也给我吃点吧,我好像也病了。”程楚易轻颤着双手垂落,缓缓将头靠在姐姐的怀里,喷涌而出的眼泪立即打湿了她的肩膀。

    程姝容环抱着哭泣嘶哑的野兽,默默咬着自己的手腕不出声,血与泪却同时落下。

    外面的雨与惊雷,下的更大了。

    高塔上的风雨交加并没有浇灭他看着一场好戏的愉悦心情,他甚至有心情吹起了口哨,享用起一只dompérignon香槟。

    镜头中的程楚易不堪折磨,歇斯底里推开了她。

    “你别管我,我要问问她,到底有没有心?”程楚易鞋也没穿疯狂的裹着她的睡袍跑了出去。程姝容站起来就要追,脑袋供血不足原地直直向后摔了下去。

    镜头猛然一抖。